功夫。其實範蕭薔在鬱鬱地倒完苦水之後,心境已經豁然開朗,畢竟她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和老錢也已經過了七年之癢。不是說外遇就外遇的。這些年兩個人糟的罪和享的福壘在一塊兒,一般的狐狸精應該是沒辦法趁虛而入的。就算是千年狐狸精,人家大概是看不上老錢的。

傍晚,肖艾頭昏腦漲,稀裏糊塗,春心蕩漾地離開了咖啡廳。“嘴上功夫”這個詞彙不斷影響著她的思維。她想到了李建國。李建國的手是要拿手術刀的,生活中處處小心。所以她練就了非常棒的嘴上功夫。肖艾胡思亂想了一通,回到家做晚飯。

她到家的時候,林耘正襟危坐,在看一本藍色封麵的線裝書。肖艾把打包帶回來的草莓小蛋糕遞給她。林耘把草莓蛋糕捧在手裏,伸出粉紅的舌尖,舔上麵的奶油和草莓醬。肖艾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起來。好半天才扼殺掉心裏那隻不停攛掇的鬼,在道德層麵上狠狠譴責了自己一番,然後奔進廚房,及其高效率地做晚飯。

自打林耘住進來以後,肖艾最大的收獲就是,林耘這孩子扁扁的肚皮裏可以解決剩菜剩飯帶來的所有苦惱。即便飯前吃了一個草莓蛋糕,林耘依舊把肖艾做的兩菜一湯吃得幹幹淨。臨了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肖艾見了,又是一陣心潮蕩漾。

隔了幾天,肖艾到酒吧看場子。路上遇上老錢。老錢問肖艾:“你怎麼一連滄桑,黑眼圈黑的跟熊貓一樣。”

肖艾恨恨地回答:“欲求不滿!”

十九

在酒吧謀生的,多半要承受日夜顛倒的生活,肖艾不是很喜歡白天睡覺。但還是得偶爾去照料一個通宵場。幸運的是,範蕭薔是夜行性動物。所以通常,晚上十點之前,是肖艾的工作時間,之後便是範蕭薔當家了。唯一的問題是,雖然肖艾所在的小區離酒吧很近,這一帶也不算偏僻,但是十點後獨自步行回家,總讓她有點小小的心慌。

她和往常一樣,盡量沉著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邊的電子鍾上“22:06”幾個數字泛著詭異的紅光。前麵綠化帶裏響起的嘻嗦聲,讓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在她還沒決定該不該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一個黑影已經竄了出來。肖艾下意識地往後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喵——”從綠化帶竄出的小貓,睜著綠茵茵、亮晶晶的貓眼,十分不友好地從肖艾身邊大搖大擺地經過。肖艾目送小貓離開,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疼的厲害。走到路燈下一看,蹭破了好大一塊。

她帶著怨天怨地的情緒回到家,在客廳折騰出了比平常大的動靜。林耘睡眼朦朧地出來時,肖艾剛剛洗完澡,正給自己受傷的手掌抹雲南白藥。林耘頓時清醒,上前蹲在肖艾麵前,接過療傷的工作。

林耘顯然低估了肖艾對疼痛的承受能力,每個動作都全神貫注、躡手躡腳。肖艾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望著望著,就望進了林耘微敞的睡衣領口裏。那種生澀,但充滿生命力的起伏,是年輕的女孩子才會有的線條。她調整偷窺的角度,一覽林耘的無限春光,突然就想到了範蕭薔的名言:“大了可能白大,挺了絕對不白挺。”

肖艾忍不住產生了一些多愁善感的緬懷,用來追憶那個曾經年輕的自己。

“非禮勿視。”

“明知非禮,還要視之”的惡劣行徑,被林耘有些猶豫的聲音打斷。肖艾厚著臉皮嘿嘿笑。林耘倒是躲閃著,不與肖艾對望,專心地貼著創口貼。

“疼嗎?”林耘揚起頭問肖艾。肖艾搖搖頭,另一隻手摸摸林耘的發頂,說:“去睡吧,都快十一點了。”

林耘牽起肖艾的手,往臥室裏走……

第二天是周末,林耘千叮嚀,萬囑咐,叫肖艾傷口盡量別碰水。為此,她攬下了所有的家務,可她不會做飯,隻能帶著肖艾下館子去。兩人拉著小手,沐浴著秋天柔和的日光,邊走邊看街上各種各樣的行人。

走到一個商場的門前,肖艾突然別開臉,加快了腳步。

“肖艾。”這一聲呼喚,帶著很特別的肖艾家鄉的口音。肖艾不太情願地回頭。李建國正懶洋洋地倚在商場門前的石獅子上,白皙的臉頰上有幾道漂亮的笑紋,陽光在她眼睛裏蕩漾。

“幹什麼?”肖艾的口氣很衝,她希望眼前的李建國明白,她不太想見到她,剛剛她就應該像旁邊的石獅子一樣保持沉默,而不是擺出一副萬人迷的模樣,用那種語氣莫明其妙地喊一聲:“肖艾。”

李建國顯然不太接翎子。依舊不屈不撓地搭訕:“肖艾,上哪?”

肖艾不耐煩地答道:“吃飯。”

李建國說:“帶我一起去,我忘記帶錢包了。”

“剛剛進商場的那個女孩子,應該不會也沒帶吧?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來你們醫院實習的吧?”肖艾轉身,牽著林耘往前走。李建國的聲音在嘈雜的街道上隱隱綽綽傳來:“上次就說過了,真的隻是逛逛街罷了。”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李建國跟上來繼續糾纏,但回頭一看,李建國卻依舊倚在石獅子上。肖艾加快了腳步和林耘繼續往前走。剛走到餐館門口,手機就響了。她接了電話沒等對方開口,就搶白:“我真的不想再跟你搞七撚三下去了,你們最好不是僅僅逛逛街而已,你可以把帶她去賓館,就是我們上次去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