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密。何綻認識崔琦,崔琦認識李建國。於是不可避免的,何綻認識了李建國。
李建國想租一套房子。她去找做房產中介的崔琦。何綻想去給公司租間小倉庫,也去找崔琦,而且和李建國選在同一個時間。
崔琦給李建國詳細介紹了兩套房子,問她怎麼樣?李建國卻隻關心一件事情:“房子附近有法國梧桐嗎?我不喜歡法國梧桐,它們太臭了。”崔琦沒有辦法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因為她在登記房子的信息時,從沒想過,有人會把法國梧桐也作為選擇條件之一。
人們總是會對那些超出常規的人或者事情產生好奇心。李建國就是那種超出常規的人,時不常要做些超出常規的事情。而何綻有著旺盛的好奇心。她邀崔琦吃飯,請李建國一起去,李建國沒有拒絕。吃完飯,三個人一起上酒吧。何綻發現,李建國隻喝果汁,不會抽煙。很少說話,但眼神溫暖,像兀自繚繞的燭火。於是何綻的心裏鼓噪成了一隻飛蛾。回到家,她發短信問李建國要不要先住在賓館,因為她的公司在一家賓館有兩間長包房。李建國興高采烈地答應了。
一個星期後,何綻第一次在李建國臉上看到了陰鬱的表情。她問李建國上哪去了。李建國說,陪一個實習醫生逛街去了。何綻抓起她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李建國問:“你怎麼了?”何綻發現,李建國那溫暖的表情居然也會有卸下的時候,但不是為她,這讓她懊惱和驚慌:“你是在裝傻嗎?我喜歡你,我想和你上床。現在,馬上。”
李建國嘴裏說最好不要,但何綻扯她的衣服時,她沒有拒絕。何綻給了她一次激烈的縞潮。她則跪在地毯上讓何綻徹底釋放。
後來,何綻問自己:李建國是我的了嗎?李建國就在她懷裏,甚至隻要她夠任性,可以在半夜把李建國召喚到身邊。她們愉快地分享彼此的身體。但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不是。李建國從來都不是她的。她溫暖的笑並不專屬於誰。何綻隻能更緊地抓住李建國,卻覺得懷裏越來越空蕩蕩的。
直到有一天,李建國說:“對不起,我和你上床,隻是因為,你想和我上床。那天,我很生氣,因為肖艾不要我了。你可以繼續和我上床,如果你還想這樣。”
何綻打了她,李建國走了,但當晚,何綻又把她接回了家。路上她問李建國:“那個就是肖艾嗎?你和她在一起多長時間?”
李建國閉著眼睛答:“8年吧。”
“她不要你了,你隻覺得生氣?”何綻覺得自己才在生氣。
李建國爬起來靠在窗玻璃上,看著車外掠過的街景。街景漸漸熟悉,也漸漸清晰,直到定格。何綻趴伏在方向盤上。李建國下車,繞到副駕駛座,聽著斷斷續續的哭聲。
“何綻……”李建國的手落在何綻的頭發上,“不要哭了,我帶你去吃宵夜好嗎?”
何綻抽抽噎噎:“我想吃小餛飩。”
李建國臉上漾起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何綻說:“我不知道,也許我堅持不了8年。”
四十六
大部分人的生活就是一個七天接著另一七天。好在無論天翻地覆,周末總是能夠不可阻擋地到來。林耘的周末是這樣安排的,周六上午和肖艾睡懶覺,下午去簡莘竹的宿舍拜訪,順便交換些藏書。周日上午和肖艾睡懶覺,下午和簡莘竹去聽一位學界泰鬥的講座。
對於林耘的安排,肖艾給出了深明大義的評價:“簡莘竹過了年就去內蒙古了,你們能溫存的時間也不多了。估計也來不及發展成二房了,去吧,去吧。”
林耘當真去了,肖艾便和範蕭薔一起在家煮甜湯。範蕭薔趁機消遣她。
“人家一個李清照,一個……”範蕭薔搜腸刮肚了半天,再也找不出另一個有文化的古代女人來對應李清照,隻能信口胡謅,“一個李清照,一個祝英台。般配啊!你咋就像那父母包辦的幹巴正室呢?”
這又是正室,又是偏房,讓肖艾笑得賊兮兮,想起前幾天林耘在門口說的冠冕堂皇的無賴話:娶了二房,就得分一三五、二四六,可還餘下個星期天,這一碗水就端不平了!隻徒增煩惱。索性隻你一個,一個七夜連著下一個七夜,雖然操勞一點,但家和萬事興。
傍晚,肖艾剛要去酒吧上工,見著林耘帶了一大袋書回來,就說:“樓台會回來了?”林耘笑著遞給肖艾一個印著“周生生珠寶”字樣的暗紅色盒子。肖艾打開,一條白金手鏈閃著光,直晃眼。她愣了一陣才別別扭扭地問:“幹啥呀?”
林耘也別別扭扭地答:“電視裏說,在外邊做了虧心事,就要給家裏的黃臉婆送點東西。”
肖艾嬌嗔一聲“討厭”,轉身進了臥室。她先把手鏈掛在手腕上,又拿下,又掛上,再拿下,再掛上。最後花了五分鍾才決定今天先不掛上去了。又花了五分鍾尋思把這手鏈藏在哪兒。等她終於準備出門去,林耘端著飯碗對她傻笑,這笑又生生把肖艾拽回客廳,她摟著林耘的腦袋一通亂親,把唇上的口紅糊滿林耘的臉才戀戀不舍地往酒吧去。當然,在這種情況下,以往沒啥特殊感覺的幾個小時就變得格外漫長。肖艾盯著酒吧裏的燈紅酒綠,心裏卻隻記掛家裏變得越來越放得開的羞澀讀書人。腦袋裏一直沙盤推演著,今晚要如何讓林耘度過“操勞的一個七夜連著另一個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