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似乎欲言又止。
“怎麼了?”
“盧姐,聽說你病了?現在身體好些了嗎?你請假挺突然的,大家都想來看你,可王總說你去了外地療養,所以大家也沒辦法去看你了,都挺掛念你的!”
“哦……是啊!是啊!我出國休養了一段時間,上周才剛回來的。”
經小吳這麼一提醒,盧子筠才想起來,自從自己發作毒癮就再沒有回過公司,大半年都過去了,也沒給大家一個交待,心裏挺過意不去的,隻好順著王真的說辭,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是這樣啊,唉!你要是還在公司,可能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現在這樣?怎麼回事啊?”
小吳目光閃爍,沉默的吮xī著杯中的果汁,深歎一口氣,慢慢正視盧子筠質問的眼睛。
“盧總,本來我們也不想來打擾你的,可是我想,這應該也是大家的意思,隻是沒人敢表達出來而已。我不怕!我是老員工了,從公司掛牌那天開始一直拚到現在,與喜臨地產的關係早已不隻是雇傭關係,還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對公司未來的擔憂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嗎?”
盧子筠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看來事態嚴重!她屏住呼吸,鼓勵小吳繼續說下去。
“王總最近幾個月性情大變,像是換了一個人。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愛員工如手足’,幽默風趣又有責任心的王總了。短短兩個月內,她辭退了近70%的員工,越來越多的喜臨人離開公司,今天我也收到了《解聘書》。”
“裁員?怎麼可能?為什麼?什麼理由?”
“為什麼?!我們也很想知道。什麼理由都不重要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其實我們痛心的不是失去工作。王總給大家的失業補償挺高的,臨時員工補償三個月工資,正式的非管理人員補償六個月工資,管理人員補償一年工資,有特殊貢獻的還有額外的失業保險金。失業的同事們,相信很快又會走上別的工作崗位,可讓我們失望的是王總的不信任!公司有危機,不用王總開口,大家都會陪著她一起熬過去!可為什麼要在公司最紅火的時候遣散大家?讓公司就這樣塌下去?當初那個誓要對公司負責到底的王總哪裏去了?
今天同時收到《解聘書》的還有張經理和陳部長,他們其實都到了退休年齡,其實炒不炒魷魚都沒什麼分別了,可中午在食堂,他們倆還是抱頭痛哭了,讓人見了特別難過!”
“別說了!小吳!我不會讓你們走,公司不是王真一個人的,她沒有權力這麼做!”
盧子筠被激怒了,不可能!王真不可能是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公司從成立起就從沒有無端炒過一名員工,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盧總,王總怎麼會沒有權力呢?難道你忘了,你不是把名下全部股份都轉讓給王總了嗎?公司公示欄裏還張貼著《股份轉讓協議》影印件和王總正式解除你‘總經理’職務的《通告》呢!我是覺得你和王總是好朋友,才來托你勸勸王總的,不然我也不好意思來打擾你的。”
“什麼?!”
盧子筠隻覺得一陣耳鳴,五雷轟頂般的頭暈目眩。匆匆辭別小吳,盧子筠驅車到公司找王真算帳去了。
(七十一)
剛踏入國奧大廈32樓,刻骨的蕭索感令盧子筠不寒而栗。
兩個物管清潔工人正在清掃散落在電梯口的紙屑,幾個年輕人可能是近半年新進公司的實習生,他們並不認得眼前這位神情驚異的漂亮女人曾是這裏的大老板之一,一邊交頭接耳,一邊麻木的清點遣散費。
財務室門口排起了長隊,人事部的辦公室裏人聲鼎沸,有人在為失業金爭吵,有人在詛咒王真的無情無義。茶水間的飲水機已經空了,也沒人去換一桶新的。盧子筠的辦公室大門緊鎖,檔案櫃上的文件顯然已經被清理過,空空如也。整個辦公室邋遢不堪,或許隻有王真的辦公室沒被動過,因為隔著微張的百葉窗,盧子筠看到了整齊排列的公司資質證書,還有王真至愛的“少女祈禱”,隻是已爬滿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