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文寶華拗不過老太太,扶著她也下了樓,結果救護車送來的三個人都被送去檢查了。她到的時候,徐時萋的爸媽也到了,現場十分混亂,她也感到胸悶得不舒服,大家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怎麼休息也是休息不好的,一個是自己的堂妹,一個是自己的好友,她最坐立不安。後來知道她們出事的地方已經出了市區,是在通往周邊鄉鎮的的路上。剛剛從醫院出去的兩個人,為什麼會走到那裏去,向來開車都是再平穩不過的珈羅又怎麼會把握不住方向盤?聽說當時路麵的車痕很嚇人,她沒有看到照片,但小叔叔親自去過事故現場,回來後臉色很難看很難看。
無論怎麼看,都是珈羅開車的問題,那個小貨車司機傷得也不算重,小叔叔身邊的那個聶秘書全全接管了相關的事。
文寶華覺得身體自在些的時候,就讓夏邦把她送到醫院去了。看過了奶奶,又去看珈羅,她正在睡覺,所以文寶華就退了出去去看徐時萋。
和奶奶還有珈羅不同,她們住院的消息不知道怎麼飛了出去,一直有人來探望,花籃擺得放不下,後來才全部被清走了,並拒絕任何人再來探望。徐時萋的病房裏十分安靜,隻有她媽媽靜靜地坐在床邊,臉上全是憂鬱的神色。
看到是她,王媛默默地搬了個椅子給她。
文寶華想安慰幾句,又不知道說什麼,隻能靜靜地陪她坐著。
然後她就看到躺在那的十七,臉色黯淡,唇色漂白。她的額頭上被綁了繃帶,脖子上也是,使被子外露出來的部分看起來像是撕破過的玩偶。栗色的長發鋪在枕頭上,像枯萎了似的卷著。
“你那個妹妹還好嗎?”王媛輕聲問她。
“嗯,”文寶華點頭,“做了胸部的外固定,對骨折恢複會好一些。”
“我本來也應該去看看她的,”王媛勉強笑了笑,“不過一時走不開。”
“我知道。”文寶華忙說,“沒關係的。”
王媛心裏很複雜。按說這應該怪開車的人,可是那個人是文珈羅,別說是女兒,就連她也坐過幾次那女孩的車。她是知道那女孩的車開得規矩得很,所以說這車禍隻能怪天,不能怪人。
可是,聽醫生說到女兒的聲帶問題時,她的血都要凍僵了,不免在心裏還是有幾分埋怨。
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她還不能隨便轉頭,便隻能斜著看著床邊的人。
“你醒了?”文寶華湊近些去,眼圈紅著,“對不起……”
徐時萋合了合眼,張開口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
別這樣。她緩慢地做著口型。
文寶華仔細分辨著,然後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說對不起,可是看到十七的這個樣子,就隻剩下這句話了。
她怎麼樣?徐時萋又問她。
王媛見文寶華眼裏疑惑著,就從一旁的桌上拿過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
看著十七把紙筆抬高,垂著眼寫字,文寶華再忍不住,扭開身擦去了眼淚。
文珈羅怎麼樣,受了傷嗎?
你別哭,我會做手術,又不是從此要當啞巴。
捏著本子,文寶華平複了下心情,才說:“珈羅斷了兩根肋骨,差點傷了肺。”
徐時萋聽著,沒有再問她要本子,眼睛又垂了下去。
兩個人見到她就問彼此,原也不是奇怪的事。文寶華早就發現了堂妹和十七之間的關係走得很近,近得很快。可是她還是嗅到了什麼令人不安的氣息,比看到她們出車禍還要讓人擔心受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