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胃裏的東西吐完了,就開始吐酸水,直吐得臉色煞白,呼吸急促,最後一下子暈了過去。
這下皇帝不笑了,他趕緊抱起含芳搖晃著:“你怎麼了你?說你病了你還不承認,你到底怎麼了?”
還是徐爰比較冷靜,趕緊喊著:“叫太醫,太醫在哪兒啊?”
太醫們都在附近等候著,就怕誰出什麼意外。一看含芳娘娘暈了,趕緊過來搶救。他們把娘娘搭下車來,又是扇風又是喂水的。皇帝站在車上嚴厲地說:“你們把娘娘趕緊送回華林苑歇著,把病給瞧好了。如果朕回去看見娘娘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拿你們開刀。”
皇帝登基後首開殺戒,就是從太醫開始的。這大家都知道,所以哪兒敢怠慢啊,趕緊叫了輛帶涼棚的車來,一幫人亂哄哄地把含芳娘娘帶走了。
皇帝看著他們遠去,對華願兒說:“叫他們別潑了,把那些糞水留兩車,朕要去殷娘娘墓去看看。”
去殷娘娘的墓是皇帝早就預謀的,也是事先交代過的,所以殷娘娘墓前,也準備了非常隆重的排場。隻是沒人知道皇帝和殷娘娘有什麼過節,所以沒人想到皇帝來幹什麼。現在皇帝帶著文武百官和幾大車糞便來看殷娘娘墓,大家才明白這其中不懷好意,趕緊把各種各樣的擺設往下撤。可惜已經晚了。東西還沒撤完,皇帝已經到了。
在這裏等候的人們嘩啦啦跪倒一片。皇帝看到淩亂的現場,就皺眉頭,問:“這裏誰是管事的?”
人群中有人回答:“陛下,臣謝莊是負責祭奠殷娘娘的。”
謝莊這名字皇帝聽說過,仔細想想,還真想起來了,是寫歌詞的謝莊嘛,大大的有名,文學藝術家啊。皇帝立刻來了興致,說:“謝莊站起來,讓朕瞧瞧。”
謝莊謝了恩,站了起來。皇帝定睛一看,嗬嗬,這小子長得帥嘛。個子高高的,黑發如漆,雙目明亮透徹,皮膚白裏透紅。皇帝咂咂嘴,心想,怪不得含芳喜歡他呢,這樣的大帥哥能不討女人喜歡嗎?
見了長得帥的人,皇帝就較勁,也就是成心想找茬。他問:“比幹嗎急著拆這些擺設啊?你倒是給朕說說,你都為祭奠殷娘娘準備什麼了。”
謝莊回答:“臣準備了很多供品、香燭,還為殷娘娘寫了一篇祭文,還有……”
“等等等等。”皇帝打斷他,“你是大文豪啊,還寫祭文了?給朕念一段,朕要聽聽你是怎麼寫的。”
謝莊不慌不忙,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裱好的卷軸,緩緩展開,朗聲讀道:“殷娘娘貌美賢淑,深得先帝寵愛。性情直率,堪為後宮表率。服侍先皇,讚軌堯門……”
“住口,簡直滿嘴荒唐。”皇帝突然發作,打斷了謝莊,“你把殷娘娘說成什麼了?”
謝莊趕緊重新跪下,心想:“我哪兒知道陛下這麼恨這樣一個女人?以為是正經祭奠呢,還不撿好話說?”
讚軌堯門的話,是有個典故的。當年漢武帝寵愛鉤弋夫人,這鉤弋夫人懷孕,14個月才生下一個兒子,把個漢武帝給高興壞了,他想起遠古時期,帝堯就是14個月才生下來的,就說鉤弋夫人好比帝堯的媽媽,把鉤弋夫人住的宮殿的大門,命名為“堯母門”。謝莊這麼說,就是把殷娘娘比成鉤弋夫人,那就是把皇帝爸爸比成漢武帝了,這還不算,他還把殷娘娘生的劉子鸞比成了鉤弋夫人的兒子劉弗陵了。這個劉弗陵可是後來當了太子又當了皇帝的人。而現在皇帝最恨的人,不就是劉子鸞嗎?那是他當太子的時候最大的威脅。
皇帝瞪著小眼睛問謝莊:“你這麼寫,是不是忘了那時候還有一個東宮太子了啊?”
謝莊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看來無論多大的文豪,寫文章都得細心,比喻用得不恰當可不成。
皇帝越說越氣:“你看你這麼寫東西,就是大逆不道,目無君上。現在你知道錯在哪裏了吧?”
謝莊聽見皇帝給他定了這麼大的罪名,嚇得骨頭都酥了,一個勁地磕頭:“臣罪該萬死,臣罪該萬死。”
“聰明人,你答對了。”皇帝說。這種拍馬屁的文人還留著幹什麼?殺了得了。
皇帝正在想如何處置謝莊,突然坐在身邊的楚玉喊了起來:“陛下,太醫來了。”
隻見剛才送含芳回去的幾名太醫,匆匆忙忙地向這邊跑來。皇帝心裏就是一沉,莫非出事了?
這幾個太醫跑到皇帝麵前跪下,磕了頭,說:“恭喜陛下。含芳娘娘已經沒有大礙了。娘娘是有喜了。”
“什麼?”皇帝差點沒蹦起來,“你們肯定?”
“千真萬確,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啊。”太醫們喜氣洋洋地說,“我們已經給含芳娘娘開了保胎安神的藥,讓她安心休養了。”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心情由狂怒一下子變成狂喜了。
徐爰立刻提醒皇帝說:“陛下,在這大喜的日子裏,咱們是不是就先別殺人了?免得惹一身怨氣。”
謝莊一聽,也感覺到自己有希望活下去了。含芳他見過啊,在劉道隆家,對自己是相當不錯。隻是自己沒那麼大膽子,沒敢勾引這女人。她後來被皇帝看中,還真是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