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淚水滴在臉上的時候,韓問春的心揪成一團,他幾乎暗罵自己不孝,母親顯然老了很多,見到自己,她並沒有責怪,隻是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問春,你瘦了。”母親美麗的容顏隨年華已飄散許多,雖仍留些風華,已不是年輕時的絕代。
“知錯就好。以後用心念書,不要再去那些聲色之地了,我們韓家世代清白,問春,你也要有出息,不要辱沒了門風。”母親寬容,可她的話也讓他幾次想要提起蘭煙卻開不了口。
“你去看看晉陽城裏那些出入醉香樓的富家子弟,都是父母錢財拿來揮霍,沒有一個能成大器。”母親語重心長“也許是我想錯了,將你送到京城,你弟弟也長大些了,從現在起,你一步都不要離開家,就在我身邊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韓問春心如火焚,遠在京城的蘭煙,該是怎樣的翹首以待啊。詩文擺在案上,看在眼裏,卻是蘭煙的臉。
一日,母親突然要出門去,臨行將韓問春叫到身前。“問春,你回家這段日子,魂不守舍,京城裏那些花紅柳綠你還不能放下麼?我要出門幾日,你一定要好生安心在家讀書,那些烏七八糟的人和事,再不要去想了。”韓問春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蘭煙的名字。望著母親遠去的車馬,韓問春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好好讀書報答母親深厚的愛,更恨自己懦弱無能,不能救蘭煙於水火,兌現給她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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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學著打理店鋪,要讀書,要陪幼弟玩耍,日子過得也快。
每當韓問春心下鬱悶,就會獨自在後院散步,快要立冬了,肅殺的風吹在臉上,皮膚感覺有些淺淺的疼。
一個月後,秋已漸去,天氣越發的幹,傍晚時分,昏暗的天色,晉陽街道一片灰朦,韓問春吩咐家人在門前撣些清水,以去燥氣。忽然,撣水的家人匆忙跑了進來,眉梢掛著喜色“大少爺,夫人回來了!”。
聽聞母親回來,韓問春趕忙跑去迎接,可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慌亂,他煩躁地晃晃頭,這種感覺仍舊揮之不去,有什麼在召喚,是的,在召喚著,是什麼。
車馬已經停在門前,家人從車廂中扶出韓夫人,一路旅途勞頓,她顯然疲憊極了,但神情還算輕鬆,看來事情辦得還算順利。見到兩個兒子等在門前,她微笑著走過來。“問春,這些日子我不在家,你們倆可還好?弟弟有沒有不聽話?”還沒等韓問春說話,弟弟韓離冬搶著回答:“我很聽話的,沒有吵哥哥。”韓夫人逗得眉開眼笑。
家人在車邊卸行李,韓夫人拉了韓問春神秘地來到後麵一輛車前“問春,這一次,我給你帶回一樣禮物,你一定會喜歡。”她笑盈盈地看著已經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的大兒子。韓問春一愣,母親出門很少會給孩子們帶禮物,這一次很是意外。
“快看看啊!”母親拍拍他的後背。
韓問春遲疑地掀起車簾,一看之下,不由欣喜地驚呼出聲。車子裏,一個蛾眉淡掃,唇紅齒白的女子正含羞帶笑地望著他,一身淡綠衫裙,小手羞澀地絞著衣襟下擺,臉上緋紅一片,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蘭煙又是誰?!韓問春幾乎難以置信,他不敢伸手觸摸,生怕是眼花的幻境,回頭看母親,母親含笑的眼睛望著自己。“傻子,還不把蘭煙扶下來?”母親笑著轉身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