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她的語氣絲毫不容拒絕。
"怎麼了?"紀風涯心間迷惑,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試探性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有件東西我必須親手交給你。"不等他多問,四姨太已幹淨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晚上7點,一架阿帕奇直升機降落在鳶尾莊園內的草地上。
四姨太從機艙裏款款走下,海藻般妖嬈的長發,蠟染的吊帶小衫,火紅的魚尾裙,映著如血的殘陽。
夕陽最後一縷金色的餘暉,灑在她柔弱的肩頭。
她的手中,提著一隻沉甸甸的密碼箱,黑色的皮革在夕陽中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宛若塵封的幽靈,在遠古的封印中沉睡。
紀風涯將她迎進客廳,邀她在窗邊的茶幾前坐下,從酒窖裏拿出一瓶78年的紅酒,一邊倒酒一邊道:"你和元帥怎麼樣?"
"有位浪漫的中國詩人曾經說過: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四姨太低頭嗅著茶幾上的百合花,唇邊浮現出一絲甜蜜的微笑,"我想我是幸運的。風涯,你呢?你要找的人出現了嗎?"
紀風涯握著酒杯的手不禁一顫,濃鬱芬芳的液體傾瀉而出,在潔白的桌布上漫溢開來,宛若一朵染血的玫瑰。
他在心裏問自己:我要找的人出現了嗎?
是的,她早已出現。
十七年前,陽光明媚的午後,櫻花樹下,她仰望著如水的天空,笑容甜美如天使。在那一瞬間,她已悄無聲息地走入了他的生命,今生今世,他注定無處可逃。
十一年後,櫻花浪漫的季節,他們再次相遇。愛情的種子,沉睡在心底多年,被四月的春風喚醒,瞬間長成蒼天大樹。
如今,離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究竟在哪裏?那一天她會如約地出現嗎?他們的愛情又將何去何從?
身為大名鼎鼎,料事如神的偵探,他能透過最微小的細節,找出答案,他能穿過重重迷霧,找到真相。然而,可悲的是,他竟始終無法看清小蝶,始終無法看清他們的愛情。
麵對愛情,他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卑微地伏在它神聖的光芒下,仰視它,朝拜它,不敢有一絲褻瀆。愛情耀眼的光芒灼傷了他清亮的眼睛,愛情誘人的芬芳蠱擾亂了他的思維。聰明如他,在愛情中,不過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紀風涯心中失落,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憂傷,將盛滿酒的酒杯遞給四姨太:"那信上校還好嗎?"
二十八、被神選中的孩子(3)
"現在應該叫那信少將了,昆薩打算派他去南部練新兵。"四姨太說完,不再言語。
因為血琥珀,這些原本毫無關係的人,奇跡般地走到了一起,短暫的交集後,最終分道揚鑣,開始了各自新的人生旅程。
而冷,卻像斷了線的風箏,音信全無。
紀風涯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去尋找他,但卻一無所獲。就像五年前一樣,這對曾經出生入死的朋友,再度走失在茫茫人海。
不過,紀風涯堅信,他們一定會重逢。
四姨太深深歎了一口氣,放下酒杯,安靜地打量著對麵的紀風涯,那樣細致,那樣專注,就像一個敬業的考古學家,透過放大鏡,聚精會神地鑒賞著新出土的唐三彩花瓶。
她的目光,清冽而銳利,宛若一道光影的利箭,從上古時空皸裂的縫隙中射出,筆直地穿透紀風涯的血肉之軀,窺視著那埋藏在靈魂深處的廟宇。
"被神選中的人,果然是你。"良久,四姨太如釋重負般地舒了一口氣,俯身將身旁的黑色密碼箱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