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來了?
這一次蹦起來的不再是單單白夫人一人了。
跟北海劍宗打了十五年的交道,白府已經非常熟悉這些世外高人的行動模式了,他們輕易不會插手俗世中的事情,往往確認了一家平安就會離開,這種去而複返的事情更是尚屬首次。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真是讓人不多想都難。
然而沒有時間留給他們深思,就在小廝通報後不久,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就大踏步走了進來。隻見他穿著一身月白色衣袍,在衣襟下擺處用藍色絲線繡著一把長劍的標記,身後背著一把幾乎有一人高的厚重大劍,被發帶束起的長發隨著主人的步伐搖動,尾梢掃過劍柄。
標準的北海劍宗弟子打扮。
來人當然不會是白心離,雖然眼前人濃眉大眼,怎麼也算得上是一名俊朗少年,但如果白心離現在長這個樣子,阿恬也隻能認為他長殘了。
果不其然,少年一開口就證實了她的猜測,“白家白恬是哪位?”
阿恬沒有動,白夫人跨出一步,“敢問仙長找阿恬什麼事?”
“你就是白恬?”少年一副被雷劈到的震驚模樣,腳下還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年紀也太大了吧……”
或許是他的反應太直白,白老爺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答道:“我是白恬她娘。”
什麼對仙長的敬畏,對反常的害怕,都隨著少年少根筋的表現煙消雲散了。
“哦哦哦!”來人摸了摸胸口,“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阿恬覺得白夫人此刻大概是想手撕了他。
大概是對自己的缺心眼挺有自覺的,少年反應過來以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隨後又端正了臉色,自我介紹道:“我乃北海劍宗門下趙括,奉師門之名,來接白家白恬前去參加升仙大典。”
阿恬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對方找錯人了,她下意識的看向白老爺和白夫人,隻見他們也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
最後還是白老爺出麵了。
“這位趙仙長,”他作了個揖,“小女確實叫做白恬,但從未跟仙門有什麼聯係,會不會是……弄錯了?”
“沒錯啊,”趙括反問道,“齊夏國廣開鎮城南絲綢鋪白家,不就是你們家嗎?”
這就是沒弄錯了。
“十五年前,你們從北海帶走了一名少女,取名為恬,”趙括繼續說道,“我家師傅夜觀星象,算出有一璞玉流落塵世,與我仙門有緣,特命我在升仙大典之際將其帶回,正是你家女兒。”
撇開白恬的真實身份是童養媳而不是女兒,他這段話與事實絲毫不差,容不得人不信。
但其實趙括現在手心緊張的出汗,心髒也撲通撲通跳,隻有他自己知道,以上這段八成都是在胡說八道——北海劍宗從上到下全部都是耍劍的,看個八卦圖都頭暈,還夜觀星象呢!
作為一名以耿直著稱的劍修,他很少會說謊,可有時候為了師門名譽,也不得不委屈一下。
“當然,我也明白空口無憑的道理,為了證明我的身份,白心離白師兄特意修書一封。”趙括拿出了放在胸前的信封,他也沒用手,隻是輕輕一點,信紙就從封中飛出,停在了白老爺的麵前。
正是仙家手段。
白老爺顫抖著接過信,白心離離家時已有五歲,早已開蒙,信紙上的字跡雖然陌生,但依稀能看出幼年的影子,裏麵更是撿了一兩件唯有白家夫婦才知道的小事說了說,引得白老爺幾乎要老淚縱橫。
再加上白心離身為北海劍宗弟子的事一直不曾張揚,就算是老鄰居都記不太清白家曾經有個兒子,除了僅存的幾個家仆和北海劍宗,外人對此事均不得而知。
既然趙括的身份得到了證明,白家人自然對他的說辭再無疑心。
不過有一點,趙括確實沒撒謊,那就是他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師門命令,隻不過並不是因為所謂的掐指一算,而是因為北海劍宗的大師兄,被譽為“年輕一代最接近天道之人”的白心離,打了一個探親申請。
申請的內容很簡單,先是闡述了自己已經離家十五載,對父母甚是思念,又念及自己還有個童養媳,再不回去看看估計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整篇申請合情合理,挑不出半點毛病,與其他人的探親理由差別不大,本該也得到欣然應允,可壞就壞在申請人是白心離。
白心離的劍心非常特殊,受劍心影響,平日裏的表現堪稱無欲無求,因此他的申請瞬間就讓整個北海劍宗高層嚴陣以待,生怕他是修煉修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