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電話,麻煩他親自接手了這個病人。聽說小夥子被子彈擊中了肺部,馬上就要動手術,那麼現在還輪不到我出場,於是我趕到了槍擊現場,想看看能不能理出一點頭緒來。
看到高速公路出口附近的環境我就知道為什麼選擇在這裏擊斃悍匪了:這裏是一個開闊地段,高速公路在高架橋上,比地麵高出10多米,周圍各個方向的出口繞成一個個美麗的弧形,整個出口占地好幾平方公裏。四周的綠化也搞得不錯,到處是草皮、樹木。
悍匪到底開了多少槍一時是難以精確確定的(他們可沒有配發子彈,而且被擊斃了),好在從方向上分析多半是警方的槍支:按行車方向警方是往右邊開槍的,劫匪的子彈反跳180度的可能性不大。警方開了多少槍是一清二楚的,把配發的子彈減去繳回的子彈就可以了:32發。在劫匪的汽車和身上有一共有19枚子彈,現場又找到了5枚,還有8枚不知去向,隻知道這8枚中間至少有3枚是跳彈,地麵上反跳了2枚,護欄上1枚,都留下了深深的跳彈痕,但是跳到哪兒去了一時也找不到。(刀魂劍魄,跳彈的入射角度一般比較小,反射角度比較大,這樣可以判斷跳出方向,是嗎?)
一看這個場麵我就開始犯嘀咕了:8枚不知去向的子彈!這麼大的地方,運動中開槍,眾多的樹木、廣告等遮礙物,怎麼找子彈頭啊?天知道它們會往哪個方向飛:理論上哪怕是柔軟的水麵、泥地,隻要入射角度夠小,也是可以跳彈的(回想一下小時候拿著石頭“打水漂”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幾十個人忙乎了一個白天,這8枚不知去向的子彈一點進展也沒有,金屬探測儀找到的破銅爛鐵倒是有十幾斤了。雖然領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每一個彈頭,我可沒什麼信心了。
於是我隻好又去麻煩鐵匠:好在我早已通知了他,請他把手術過程錄了相。
《槍火》係列之二 水.乳(3)
找到鐵匠的時候,他正在護士辦公室說著什麼,手舞足蹈的,音調挺高;我還以為是那位護士沒有忠實的執行他的醫矚或者什麼的,聽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是小夥子做了手術,急需用血,而血站沒有那種血型了:鐵匠正在把他對血站的所有牢騷向護士長傾訴。
“平常一叫血,一個電話他們馬上來了!TMD,別人的血是捐獻的,他們純賺,跑得比兔子還快!現在一個少見血型,一句話:沒有!TNND,這不是跟我衝在前線,後方不給我子彈一樣嗎!??”
“砰!”話說著說著,鐵匠的拳頭落在了辦公桌上,我趕緊去看看桌子:還好,茶杯蓋子掉了一個,桌子沒甚麼事。說老實話,我對鐵匠的拳頭倒是不怎麼擔心的。
我趕緊走到重症監護室看了看小夥子,聽說他是醫療器械公司的推銷員,昨天到省會跑業務去了,沒想到趕上這麼件倒黴的事;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病床的床頭搖得很高,他麵色蒼白,兩隻眼睛緊緊閉著,胸`前一根粗大的矽膠管連著床頭的水封瓶,水封瓶不時冒著氣泡:看來他呼吸還行,失血的確很嚴重;牆上掛滿了紙鶴,在病床邊緊握著他的手的想必就是千紙鶴的作者:他的女朋友了,昨晚一定是一夜沒合眼,就在折這些紙鶴吧?另外一個坐在旁邊的肯定是母親,現在正在拿著手絹擦眼淚。
我前腳到,後腳鐵匠就跟了進來:他跟我一邊解釋病情一邊發牢騷,原來昨天手術發現子彈從肩胛骨射進去,打傷了左肺上葉,於是醫院馬上讓胸外的醫生上台,好在早就估計了這種可能,他們就在手術室等著。手術當中發現胸腔積血1000多毫升,隻好當機立斷切除了左肺上葉,這不,小夥子的胸`前還掛著閉式引流管嗎(人的肺和胸壁之間有一個潛在的腔隙,叫胸膜腔,胸外手術一打開這個腔就必須插一根隻進氣不出氣管子,把空氣排出來,否則胸壁做呼吸運動,肺不會跟著動)?急診手術,術前是沒有備血的,手術當中一查:ABRH陰性!血庫根本沒有這種血,省血站也沒有,鐵匠這可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