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那兩個手指般的紅衣少女,此時都變做常人大小,擺出酒席,皆是美食美器,藍娘子在旁相陪,丁川興高采烈的和我們連幹數杯,高談闊論,大呼暢飲。

碟空在席間問起如何能離開瓶中仙境。

丁川說:“仙瓶同我有段奇緣,至於這瓶中仙境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三位若想離開,倒也容易,隻要跳入後院的一口纏緣井便可。但是凡人進來瓶中仙境很不容易,留在這裏可以長生不老,三位不如也留下同丁某做個伴,不必再回塵世上再受那生離死別之苦。”

我心中暗罵:“這家夥自己有個美女老婆,就不考慮別人的生理需要。碟空師徒兩個和尚也就罷了,我留在這也當和尚嗎?雖然另有兩個紅衣少女,但是那兩個小妖精忽大忽小,而且十分刁蠻,更何況雙方已經結了梁子,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我正自胡思亂想,隻聽碟空對丁川說道:“丁施主久在這裏清居避世,不知外邊世界的變化,當今世界,科技發達,人類可以上天入地,遨遊太空宇宙,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都空前發達,小僧最喜歡看美國的好萊烏大片,隻是此一節,就十分的割舍不得。在外邊那花花世界中,人生匆匆數十載轉眼即逝,雖然活得辛苦短暫,倒也精彩。我們都是貪戀紅塵俗世的人,所以枉費丁施主一番美意了,我們還是回去的好,張施主必然也是此意。”

我連忙隨聲附和付合,不過長生不死的誘惑力也是很大的,於是我最後又補上一句:“等我們老了再來不遲。”

丁川自古已住在瓶中,聽不懂碟空所說的內容,隻得表示惋惜。不過丁川為人豁達,也不再多問,與我和碟空推杯換盞,各自傾心吐膽,述說肺腑之事,三人言語投機談得貼切,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丁川說起北宋末年,他同這瓶中仙境的一段往事,我們聽得目眩神馳。

丁川,字九梅,隻因在身上花繡了九朵梅花,也得了個渾號喚作“九朵梅”,祖籍東京汴梁,家境豪富,父母早亡,隻有其兄長丁天將他帶大。丁川生來不甚好讀書,隻喜歡鬥雞跑馬,使槍掄棒,結識了不少市井之徒,整日喝酒打架,招搖過市。

其家宅中常有異象,夜半磚隙間有白虹衝天,後來丁川十七歲那年的夏天,丁家翻修舊房,在地下掘得一石匣,內有小寶劍一柄,劍鞘劍柄古意昂然,銅駁斑斕,劍長僅一尺,雖年代久遠,仍然鋒利無比,觀之寒氣逼人。

丁川覺得好玩,就把劍放在自己房中,一得空閑,就取出把玩不休。

一日深夜,丁川被吵醒,靜夜之中,放在桌上的小寶劍自匣中鳴動不止,有白氣如雲。丁川頗覺奇怪,隨即穿衣起床查看。

這時,有群盜窺視丁家財產,越牆而入,丁家舉家慌亂不知所措。丁川抄起單刀迎敵,丁川雖然喜歡舞刀弄槍,多曾拜師,但一直不得高人傳授,也缺少臨敵經驗,以寡敵眾,立刻就落了下風,黑夜之中,忽見小寶劍從房中飛出,在院中飛舞,窸嗦幾聲輕微的響動,群盜大亂,盜首發一聲喊,率眾紛紛逃遁。

丁川檢視地上,小寶劍插在院子正中,地上有斷發無數,看來都是被寶劍削斷的盜賊頭發,

至此,丁川才知此劍為寶,從此藏於室內,秘不示人。

此後無話,夏盡秋至,冬去春來,糊裏糊塗又一年。

適逢廟會,丁家兄弟一起到街上遊玩。北宋末年的東京,乃是天下第一個錢糧浩大,人口稠密,生意興隆的去處,隻見街市上人頭攢動,五行八作,說書賣藝,吹拉彈唱,商販遊人摩肩接踵。

丁天比丁川大了十五歲,為人最是寬厚慈祥,若在開封府提起丁天丁元外,人人都要挑起大姆指稱善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