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日晚八點,香港陽和醫院。
清晨我和何夕才解除了隔離,恢複自由身。所有被隔離的人都沒有產
生亢奮症狀,病毒檢測也都呈陰性。
那把火創造了奇跡,那瓶五糧液的殘破瓶身被燒得烏黑開裂,隻有在
金屬瓶蓋的背麵,才采集到一點點病毒,那兒沒有直接燃燒。很微量,但
依然是極其凶猛的病毒。
另一件幸運的事情,是事發當時市腑主要領導人尚未進入大宴會廳。
不然市府主要領導人也要隔離三天,也會造成相當嚴重的後果。
本想解除隔離後立刻督促何夕去醫院開刀,誰知海勒國際卻通過正在調
查他們的國際刑警組織,向中國的專案組轉達了一個信息。因為何夕沒有
直接的聯係方式,他們隻有通過這種方法,把消息最快速地傳到她的耳中。
範哲病危。
在經過海勒國際多次嚐試性治療失敗,最後用專機轉到海勒國際在香
港陽和醫院設立的危重病人生命延續研究&護理實驗室的範哲,終於走到
了盡頭。他那本來顫唞微弱的生命之火,現在已經隻餘一縷青煙,很快將
重歸冷寂。
雖然範哲這些年所進行的計劃還有著太多的謎團,但最後一麵,何夕
是無論如何要趕到香港去見的。
倫勃朗和趙自強已死,範海勒失蹤,關於太歲他們究竟知道多少,這
些謎團不知何時才會揭曉。
我上一次去香港辦旅遊簽證的時候,申請了兩次赴港旅遊的機會,現
在還餘一次,這使我能和何夕一起飛到香港。
共同在範哲的病床前守候,對何夕,對我,這都是非常重要的時刻。
護理實驗室並不和一般的特護病房混雜在一起,眼前的樓道兩旁,白
色的門後麵,大多是各個醫學實驗室。
何夕在前,我在後,腳步聲在安靜的樓道內此起彼伏。
何夕在一扇門前停住了。
我默默地站在她身邊。
她的於摸上門把,轉動。
竟然是鎖著的!
怎麼會,何夕來之前已經和實驗室的工作人員聯係過,他們知道何夕
今晚到的。
何夕又用力轉,門把紋絲不動。
“何夕,是你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裏麵問。
何夕整個人震動了一下。
“父親……是你嗎,父親?”
門打開了。
被國際刑警組織尋找多日不獲的範海勒站在門後,蒼老的氣息從他的
身上彌散開去。上次他離開上海時,我隱隱感覺到的憔悴與悲傷,現在已
經濃鬱得讓每個見到他的人都無法閃躲。
原本應該在實驗室裏的研究員此時一個不見,隻有範海勒一個人,真
不知道他是如何避開警方的耳目來到香港的。
“你來晚了二十分鍾。”範海勒對何夕說。
何夕手中的提包滑落到地上。她從範海勒的身邊衝過,跪倒在實驗室
唯一的病床前。
範海勒長長歎了口氣。
我有無數個問題要問他,但此刻我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那張病
床旁。
曾經插在範哲身上維持生命的各種管子已經拔去,雖然我看過他的照
片,但那上麵微笑著的俊朗青年,和眼前蒼白略有浮腫的死者判若兩人。
隻有臉頰的輪廓還依稀相似,那和我幾乎完全一樣的顴骨和下巴。
何夕的指尖拂過他深陷下去的眼窩,那再也無法張開的雙眼,有她曾
經的夢想和太多的懷念。
都已飄散再不歸來。
止不住的淚水在地上濺開。
輕輕地,我彎下腰,從後麵抱著她。她的身體在顫唞。
她再也忍不住悲痛,轉身把頭埋在我胸間,放聲大哭起來。
我撫著她的頭發,目光卻落在範哲的瞼上。
你最珍愛的,從現在開始,就交給我來守護吧。
不是作為你範哲的替代品,而是我,那多。
何夕哭了很久,聲音早已經嘶啞,終於慢慢小了下去。
範海勒拿來一張白布,把他的養子蓋起。
何夕抬起頭的時候,我胸`前的衣服已經一片狼藉。
“去洗洗吧,我有話要對你說。”範海勒說。
何夕望了自布一眼,撐著我的肩膀站起來,走到水池邊把臉洗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