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停屍間,劉醫生拉開了罩在林先生身上的白布。天!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看的屍體!林先生的頭上滿是汙血,血已經凝結成了一塊一塊的,呈現出了烏黑的顏色。他的頭部散發出另人惡心的氣味,引來幾隻蒼蠅在停屍間裏嗡嗡地飛來飛去。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破碎了,我都不知道該怎樣來形容。見過從高處掉下來的荔枝嗎?紅色的外殼破了,隱隱約約露出了裏麵白色的果肉,而果肉裏的汁水因為碰撞的原因,在外麵滲出了一大灘。汁水和地上的泥漿混在一起,變成了難以形容的顏色。林先生的眼睛就象這個樣子。
我覺得自己胃的深處在一陣陣地痙攣,我的喉頭似乎有一種液體在向上湧動。我摸了一根香煙,手指抽搐地點燃了香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把那種嘔吐的感覺壓了下去。劉醫生不懷好意地衝我笑著。“林先生是頭部著地的,巨大的衝撞力在他的顱內形成了更大的壓力,這壓力就把他的眼睛給衝了出來。所以才成了這個樣子。”
我對雅琳說:“你能搞定嗎?”雅琳衝我笑了一下,說:“我倒是沒問題!我看你倒有點問題,你還是出去休息一下吧。”
我點了點頭,就出了停屍間。劉醫生沒出來,我想他是看屍體看得太多了吧,而且我看得出,他對雅琳有點那個意Ψ
他們四個不情願到扛起了冰棺。我、雅琳和劉醫生走在後麵。
當我們走進五林花園的會所時,李胖子、還有一個滿頭金毛的瘦瘦的小子等在那裏。我知道,這個滿頭金毛的小子就是音響界出名的調音師吉米。等在那裏的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是會所的管理員趙大媽。她等著給我們開門呢。
幾個民工把非凡音響社友情提供的音響搬進了會所,吉米熟練地趴在地上連著線。沒過多久,吉米站了起來,走到一台專業功放調音台前,說:“莊總:我開始調音了,你叫一個歌手來試試音。”
不等我吩咐雅琳和李胖子上場,趙大媽發話了:“莊老師,我可不可以來幫你們試音呀?你知道的,我最喜歡唱卡拉OK了,讓我過過癮好不好啊?”
我當然知道她最喜歡唱卡拉OK的了,每天她都要唱的,每天她都要在會所強奸我們的耳朵的。在我們五林花園流傳著她唱歌的典故。
一次她唱歌的時候,把整個五林花園的貓全引過來跟她一起合唱。那個時候是冬天,還不是貓發倩的季節。
還有一次她唱歌的時候,把整個五林花園的貓全搞得都不叫了,全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那個時候是春天,正是貓發倩的季節。
如果她在家裏唱歌的時候,他老公馬上就會跑到陽台上站著,好讓鄰居知道,趙大媽是在唱歌,而不是他在毆打趙大媽。
但是我是不會說NO的,我正想讓我這個板樂隊的夥計們見識一下趙大媽的本事。於是我說:“好!雅琳李胖子休息一下,一起欣賞趙大媽為我們演唱。”說完我就往外溜。
當我正要出門上四,蓮蓬頭把我拉住了。“老板,我老大彪哥想見你,就在今天中午李胖子酒樓包房裏。”
彪哥找我?太好了!我一直都想跟他談一談關於他們社團成員身後事的事情,托蓮蓬頭聯係好幾回了,現在終於肯見麵了。可。。。今天我這麼忙,關他的,不就一頓飯嗎,這裏他們能搞定的,我到李胖子酒樓去。
八:
當我剛要走出會所時,我看到林太太和吳天雨走進來了,他們都是一身黑衣,林太太還罩著一層黑色的麵紗。
吳天雨對我說:“林先生的遺容整理得怎麼樣?我先看看。”
我是相信雅琳的手藝的,於是我帶著吳天雨走到冰棺前。拉開冰棺的蓋子,我又一次看到了林先生。
恩!雅琳的確不愧為板界一枝花,她的手藝確實不錯。林先生的臉上沒有一點血汙,鋪了一層薄薄的粉。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西裝的口袋裏還插著一枝白色的玫瑰。他的眼睛----眼眶裏塞進了兩個玻璃球,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就像真正的眼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