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1 / 3)

對她們來說都是一個痛苦的回憶,本不應該提起的。

那個時候的小鎮,那個時候的我,那個時候的……歐陽操。仔細想想,幾年前我們還在那個小鎮裏居住,為什麼現在卻覺得好像恍如隔世了?就連那個時候的好友,現在想來都有些陌生了。

司空琴晃晃手裏的杯子。飲料的涼意透過玻璃,浸入了她的手心。

我對他的感覺,直到現在仍沒有變化。但我不知道他是否變了?四年後的今天,看上去難道還和以前一樣嗎?我不知道,所以我有點害怕,害怕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並且變得跟以前完全不同。我一個人到這裏來,由我自己來掌握相見時的節奏,這樣能讓我從容一些。

可憐的阿琴,她似乎還沒有從她祖母給她的陰影中走出來。

歐陽操的母親看著司空琴低垂的額頭,隱藏在黑色的劉海下,白白的一抹。她忽然想到了多年之前,那時的司空琴也是這樣畏縮著,一個人悄悄地躲在小鎮的某個角落裏,等待著有人來把她送回家去。

很難想象,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跟那種人朝夕相處,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滋味?以她的身體狀況,竟然能在那種環境下活到現在,真太不容易了。她從不跟別人說她的想法,也許在無形之間,她已經把所有人都看成跟她的祖母一樣了,因此她拒絕相信任何人。

阿操經常說那個小鎮有一種邪惡的力量,讓所有在那個小鎮發生的故事都變成悲劇。無論是他還是阿琴,從那個小鎮出來的孩子,都是一個樣子——陰沉、寡言、而且憂鬱。

滿屋沉靜之中,一陣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好像回來了。”歐陽操的母親對司空琴笑笑,站起來,拉開臥室的門。

就在此刻,司空琴聽到了大門被鑰匙打開的金屬聲,以及兩個對她來說都無比熟悉的聲音。

“到了,這兒就是我家。”

“呀,阿姨,你好。”

“你好。”歐陽操母親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猶豫,好像不太能確定來者身份。“你是……”

司空琴猛然站起,握著那冰涼的杯子,衝進了客廳。

兩個年齡相當的男孩子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個子略微高一些,頭發一直垂到脖頸。他一手提著自己的黑色旅行包,一麵在對歐陽操的母親點頭打招呼。他全身肌肉韌長而結實,顯然長期鍛煉。而那張臉,卻仍然像以前一樣,清秀得如同女子。

另一個男孩正在關門。他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露出來的手臂在深色的防盜門襯托下,顯得越發慘白,白得幾乎沒有顏色。他背向著司空琴,一頭銀色的短發因為出汗而緊緊貼在後腦上。

“歐陽?”司空琴輕輕叫了他的名字。

他轉過身來,發現了司空琴,於是意外地一笑。

“阿琴!你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他放開門把手,朝司空琴走來。一縷頭發垂落下來,搭在他的臉頰旁,兩者都是一樣的白,幾乎看不出發絲與肌膚的分界。他的眼睛輕輕眨動,暗紅色的瞳孔凝視著司空琴的臉。“你真行,一個人就能找到這裏來。行李呢?”

對……就是這種笑容。那個時候,他就是像這樣對我微笑的。

我永遠都忘不了。

“歐陽……”司空琴笑著咳嗽了一下,伸手遮住嘴巴,試圖掩蓋自己目中的淚水。“咳,你家……真夠難找的。我差點迷路了。”

“喂喂,你怎麼了?傻丫頭阿琴?”另一個男孩子橫跨一步,插到司空琴的視野之內,“我們不是每年都通電話嗎?見了麵幹嗎這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