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人,甚至能害死人,關鍵看你和這個物品之間形成一種怎樣的對應,而這是命中注定,你自己做不了主的。
鄭川坐下來,仔細端詳著花瓶上的仕女圖,圖上的仕女一會兒變幻成知青時代的那個女生,一會兒又變幻成昨夜電梯間裏的白衣女子。女子主陰,這花瓶長期放在這裏是否陰氣太重了呢?況且,這花瓶一定來自清代的某座深宅大院,佳人上吊、丫環投井的事在那種深宅裏難免不會發生,而這些氣息烙在花瓶上,經過幾百年的沉澱,誰知道它具有什麼靈性呢?
鄭川並不完全相信這種推測,但也不敢全部否定。重要的是,他近來被兩個死去的女人纏上,他得想法走出這個迷局。
鄭川打開電腦,他想再讀一遍林曉月發來的第二封郵件。早年的經曆像別人的故事一樣讓他驚訝,若不是這個女生記載得這樣詳細,他的記憶已永失了這些恍若隔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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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字樓裏的亡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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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那時我們多麼年輕。剛17歲,便來到鄉下,像隨風吹起的草籽飄散在泥土中,沒人知道我們將怎樣生長。我們孤獨、懼怕,隻有大自然的蓬勃生機撩動著我們生存的熱情。那時我們心中裝有太多的神秘,對地平線,對星空,對愛情,我們在朦朧的敬畏和向往中渴望了解其中的玄機。即使生病,那病中的經曆也是含義無窮。你還記得你生病後我來看望你的那個下午嗎?
你的茅草屋藏在川西特有的蒼翠竹林中,門上貼著紅紙,你說那是好心的農民替你貼在門上驅邪的。這病也確實讓人生疑,額頭僅僅是在墳地裏碰破了一點皮,第二天怎麼就發起高燒了呢?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是我將你推倒在黑夜裏的。
我坐在你的床邊替你倒水服藥,我幫你掖好肩膀和下巴處的被子,我的手停留在被子上久久未動,我希望你抓住這手。我們的住地之間相隔了好幾裏路,我走來看你就是為了感受你的氣息。
可是,你的眼光總躲著我。你的臉頰緋紅,不知是發燒還是為昨夜路上的魯莽舉動而不安。我感覺到你希望我離去,你的身體在被子下微微發顫,你無法麵對一個在黑夜中被侵犯過的女生,你覺得在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的過失暴露無遺。那一刻我對你陡生愛意,可是你不知道。我走出你的房門後,在竹林邊偷偷地掉了幾顆眼淚,這眼淚裏有一點點委屈,一點點欣喜。
唉,那是多麼遙遠的人生細節了。多少年來,這些輕如羽毛的細小事比許多大事更讓人難以忘懷……
鄭川讀完這封郵件後揉了一下眼睛,這是他早年發生的事嗎?這些事陌生得讓人不敢相信。他努力回憶林曉月這個女知青的形象,一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在他眼前閃了一下,這種辮子與現在的女性再也無緣了。
鄭川將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仿佛從夢境中醒來似的抬起頭,猛然看見高葦正站在辦公桌的前麵。她進來一小會兒了,看見鄭川正專心讀東西,便站在那裏沒有驚動他。
“有什麼事嗎?”鄭川問道。
高葦在辦公桌對麵的黑沙發上坐下說:“剛才大樓的保安打電話來,請各層樓注意安全,尤其是下班後要關好門窗。我聽說昨夜有陌生人進入第24層樓,一個保安上樓去查看卻一直沒下樓來,另一個保安再上樓查找,發現第一個保安昏倒在過道上,他說他遇見了鬼,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在走廊上對他笑了一下就消失了。盡管這很可能是一場虛驚,因為這個保安是從農村來的,平時就很迷信,每到夜裏,整座大樓空蕩下來以後,他就從沒敢一個人去各處巡視過,所以,昨夜的事很可能是這個膽小鬼自己看花了眼造成的。不過,大樓管理員還真接到過電話,說是24樓有陌生人。不管怎樣,保安提醒各公司加強安全防範。”
鄭川大吃一驚,看來昨晚真有鬼魂似的女人在這大樓裏遊蕩。他忍不住對高葦講了他昨晚在電梯裏和24樓上的奇怪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