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落子,卻突然說起話來:“老家夥,你這把折扇上怎麼一個字都沒有哇?你們不是很喜歡寫個‘忍’字什麼的嗎?難道是你字寫得太差,不好意思獻醜不成?”

老者刷地一下收起折扇,輕啟雙♪唇:“久聞老朋友書法獨具一格,隻待此間事情了結,總要請你留下點墨寶,以便我日後撫扇追思。快下吧,你想拖時間可不行。”

“看來老家夥是非要讓我死在這兒了!”老人看那老者根本不上自己的當,沉思半晌,終於落下一子。那老者卻絲毫不見猶豫,啪的一聲將黑子拍在剛落下的白子一邊。

“這手靠下得極妙!唉!這回老夫可真惹上大麻煩了!”老人臉色雖然顯得非常緊張,嘴上卻一點都不放鬆,“我說你這人下起棋來用力那麼大,搞得人心煩得很。你再這麼下下去,可別棋還沒下完,耳朵先被你震聾了!”

執黑老者依然不為所動。

眼前的局麵已經很明朗:中腹這塊白棋已被黑棋團團圍住,圍住白棋的這塊黑棋雖然與其他黑棋並無關聯,但卻有兩個眼,而白棋仍在為求活苦苦掙紮。黑棋的包圍圈越收越緊,白棋要在剩餘不多的空間中生出另一隻眼來,無異於螺螄殼裏做道場,幾乎沒有騰挪的餘地。而剛剛黑棋的那手靠,已經明確無誤地發出黑棋即將貼身肉搏、屠殺白棋的信號。

放在白棋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向左上方尖,一是向上長。可無論是尖是長,黑棋都有極為簡單的應著,再下得兩、三招,白棋就不得不推枰認輸了。

執白老人左思右想,無法定奪,又開始說了起來:“老家夥,你聽說過鎮神頭這招麼?當年大唐第一高手顧師言與來訪的號稱貴國棋力第一的貴國王子手談,起初不把貴國王子放在眼裏,下到中盤,才發現自己上下兩塊棋已被王子纏繞攻擊,均不能活,方才醒悟,苦思半晌,想出鎮神頭的妙招,史稱一子征雙解!王子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見顧師言突施奇招,不僅救活了兩塊棋,也將自己的生路截斷,終於中盤推枰,然後悻悻然地問顧師言棋力在大唐排在第幾位。顧慌稱排在第三。王子便問能否與第一位切磋一盤,顧師言笑道:我大唐有一個規矩,贏了第三才能與第二下,贏了第二才能有機會挑戰第一,現在連我這第三都下不過,又怎麼能和大唐第一交手啊!王子氣得當場吐出一口血來,回國後便生了一場大病,一直臥床不起。四十年後,得知真情,終於氣得翹了辮子!哈哈!有趣有趣!”

“肉麻!”

“老家夥,圍棋乃我中華之國粹,可現在竟然下不過你們,真是遺憾啊!不過,開創貴國近代圍棋史上一代新風的棋聖吳清源卻是我們中國人呢!”

“你們中國人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傳統,這又怪誰呢?就是一代棋聖吳清源,他不也得來我國才能創出如此一番事業嗎?快下快下!”老者見老人光說不下,有點不耐煩起來。

“別急呀!老家夥!咱們都沒什麼好爭的,現在圍棋最厲害的是韓國,李昌鎬小小年紀,竟然殺得咱們兩國棋手潰不成軍。唉!”老人歎了口氣,右手仍然舉在空中。

“你們中國人就是說得多,做得少。你不會是想一直就這麼拖下去吧?咱們可說好了,太陽落山之前必須分出勝負!”

老人無奈之下,隻好向左上方尖了一手,棋一落下,滿臉落寞。

“嘿嘿!老朋友,你終於要動筆寫那篇文章了!”老者啪的一聲在白子左邊靠上,雙眼雖然依然微閉,嘴角卻已經泛起一絲笑意。

老人卻又伸手拈起一枚白子。

“你還要下?這棋你已經輸了!”老者雙眼睜開,緊盯著眼前的對手,仿佛覺得此人一點風度都沒有,跟市井之徒一般,不可理喻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