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遇險之處去,雖未抱什麼希望,卻覺得總歸還是能找到些線索的。蘇白卻覺得,如果幾人活著,也不可能停留原地,應該入鎮看看。
可說是如此說,此時還未到雞叫時分,莫說尚不知道蘇白是否強於技擊,還有個內力全不能用的慕輕寒。貿然尋路,若是遇到僵屍便是凶多吉少,隻得尋個地歇息靜待天明。
單說尋個安全的地方躲避僵屍,適才的岩堆倒是個好去處。隻是慕輕寒身中屍毒,身上也有不少外傷,二人身上也未攜幹糧,勢必要找個有水臨近的地方。隻是霧溪這地兒方圓百裏也隻那麼一條溪,要尋水源,卻是比一劍挑翻數十隻僵屍還來得困難了。然而蘇白扶著慕輕寒東繞西繞,竟尋到了一個小水潭,隱在岩堆之間,潭邊還有一棵略見綠意的樹,倒真是個難得的好地方。
蘇白攙著慕輕寒,慢慢靠著樹坐下,又從腰間取了革皮的水袋,去潭裏取了水。慕輕寒隻默默地坐著,看她忙活。
二人在岩堆裏像是把話說盡了,自打出來竟一句話也未說。蘇白汲了水,複又回到慕輕寒身邊,才終於打破了沉默:“脫衣服。”
饒是慕輕寒沉穩,也不禁愣住了。他舌頭打了個僵,硬生生給它轉了過來,才不至於打了結巴:“什麼?”
“脫衣服啊。”蘇白有點奇怪地說,“單知道你中了屍毒,傷口還沒處理,何況還有許多別的抓傷咬傷。末了你還想穿著衣服清洗?”
慕輕寒心裏不由一窘,麵色卻已恢複常態,幹脆利落地脫了衣服。夜沉,多雲,幾步路外看不清,慕輕寒身上的傷口也就不那麼分明,但見他身材精健卻不魁梧,緊致的肌肉讓人想起了叢林中伏地靜候的豹,膚色曬得略有些黑,和著如墨的夜色,毫不突兀。
蘇白愣了愣,微微低了頭。湊近了些,才看見慕輕寒身上咬痕抓痕,有些還在流血,最大的一處在胸口,結了一半黑紫的痂,微微有些液體狀的東西糊在上麵。
“你受傷不過幾個時辰,傷口竟結痂了。”蘇白歎了口氣,“這屍毒比想象中的還厲害。”
慕輕寒看了眼自己慘不忍睹的胸膛,淡淡道:“要如何處理?”
“揭了痂,把這些黑紫全部割去洗淨,露出裏頭的肉,然後抹上朱砂,糯米,符灰其中一樣。或者直接用火燒。”蘇白頓了頓,接著道,“不然的話,傷口會慢慢腐蝕擴大,無法愈合。到時候就算清了體內屍毒,也難活命了。”
慕輕寒看了眼蘇白,點了點頭,默默拿起了手邊的劍。
蘇白卻按住了他的手:“你用那劍砍了多少僵屍?放下。”
這話說得不似蘇白的淡然,命令式的口氣,倒有幾分親近之意。慕輕寒一時間愣了愣,恍神間,手中羅幕劍便被奪了去,放在一邊。
蘇白從懷中掏出一柄彎刃的匕首和火刀火絨,點著了,把匕首放在上頭炙烤。
火光躍動著,照亮了匕首的刃。那刃便如一麵鏡子,模糊地映照著蘇白的黑紗。
蘇白對著刀刃,微微瑟縮了一下。
“冷?”慕輕寒難得不因正事開口,口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然。
“沒。”蘇白搖了搖頭,麵紗隨著動作劃出幾道悠然的痕跡,複又歸於寧靜。蘇白一手執火照明,一手拿起匕首,在慕輕寒胸`前比劃幾下,笑道:“我要開始屠宰了,你忍住啊。”
慕輕寒發出個短促的鼻音,算是作答。
蘇白微微晃動的麵紗漸漸靜止下來。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把匕首的尖端插入了慕輕寒的傷口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