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麼事嗎?”她的心緒歸於平靜,現在的她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也不是那個自信滿滿,意氣風發的花家嫡女。更不是母儀天下,卻又跌下神壇的皇後。她是一個死過兩次的人,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一個怨鬼。
“小妹。”終是上前,將自己瘦弱的妹妹攬入懷中。她像凜冬裏傲然的鬆柏,讓他這個做大哥的心都揪緊了。在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女孩兒身上,他看到了連祖母都沒有的死亡之氣。
花無鳶靜靜的靠在大哥的胸口,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心沉入了深淵,所有的溫暖都已經無法再拯救她。一個扭曲了的人生,一個破碎的靈魂,不會奢望愛,隻想拖著所有人下地獄。
“我該休息了。”她輕輕推開花清雲,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己的屋子。三皇子北棠月,四皇子北棠離,二皇子北棠梟,這三個人都是人中龍鳳。誰做了皇帝,都會是有勇有謀的明君。但這三個人太聰明,誰上位她都不喜歡。
腦海裏倒是想起了另一個人,大皇子北棠鈺。他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按理來說他也有資格爭一爭那皇位。隻可惜,在他七歲的時候墜馬受傷,從此廢了雙腿,一生都隻能待在輪椅上,完全沒了當皇帝的資格。這人天資不夠聰穎,也沒有殺伐果斷的決心,但正是這樣的人才好掌控。
接連兩日,花無鳶除了向祖母請安,便是待在自己的院落喝茶看書。這期間,她還處置了一個聽牆角的奴仆,直接割了雙耳趕出了院子。現下,沒有她的吩咐,院裏的奴仆都不敢靠近她的房間。
與人和善,反而處處受人挖苦擠兌,倒不如心黑殘忍,還會讓人忌憚幾分,不敢造次。
“小姐,這幾日惜竹聽到了不少有趣的傳言。”
“說說看。”伸了伸懶腰,任由手中的一團冰雪在她的手心兒漸漸化成了流水。
“有人說小姐虐待下人,殘害手足,年紀輕輕殺氣卻很重。也有人說小姐醜人多作怪,和太子退了婚後,陰晴不定,性格扭曲。”惜竹一一道來,絲毫不怕這些話惹怒了小姐。在小姐的眼裏,她隻願意聽真話。
“空穴不來風,這些傳言倒也沒什麼錯。”她笑了笑,有些流言蜚語能摧毀一個人,但也能讓一個人更強大,而她就是在流言蜚語中一次又一次的爬了起來。
惜竹撐起傘,小姐的堅忍絕非常人能比。跟隨這樣的女子,早已成為了她的信仰。
第二日清早,花無鳶到了皇宮裏的文秀殿,清冷的宮殿隻有兩個考官悠哉悠哉的下著棋。這秀試形同虛設,壓根兒就沒有哪個官家女子願意入朝為女官。以至於花無鳶進來時,他們都愣住了。
“第一堂考核,先把那本正史抄完。”周雲起指了指殿外的桌子,隨即便專注於下棋。
惜竹冷下了臉,冰天雪地的,居然讓小姐在殿外抄寫。桌子下僅僅隻有一個蒲團,而那正史有厚厚的一本,就算是抄得再快,也要好幾個時辰。怕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會被凍得握不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