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3)

哎呀!”少女大驚,她手指上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絲線,隻一扯便將銀針扯了出來,那僵屍頓時靜立不動了。周璞滿臉是血,少女驚慌地搖他的衣領,道:“喂,你別死啊,你死了誰帶我去鶴鳴山?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具僵屍,我今後可以給你的啊,我把馭屍的法門教給你就是!”她正焦急,猛見周璞被黏血模糊的雙眼張開了。

這是一雙深邃而幽暗的眼睛,像黑夜裏不時地湧起浩大海浪。漆黑的瞳人,宛如不祥的月,而那長長的眼睫,則是掩蔽一切的簾幕。少女不覺被這眼中的神秘傷痛與莫名豔麗吸引,一時竟怔住了。

他是唯一一個和她如此接近的活人,也是唯一一個直視過她雙眼的人。秀秀還不習慣年輕男子身上溫熱的氣息,暗地裏卻已經受著他清秀容顏的引誘,心中一陣悸動,一陣溫柔。這種感覺對秀秀這樣十七歲的少女來說,實在是很陌生的一件事,因此她仿佛做錯了什麼一樣,十分不安。

周璞閉上眼,於是所有冰冷怨恨的神色都消失了,他喘熄道:“我……和你走。”

尋墓

回去的路上,任憑少女秀秀怎麼東問西問地逗他開口,周璞都像個真正的行屍一樣低著頭沉默以對,但走了一個半時辰,子夜將過時,他終於開口問了一句:“我們這是去哪裏?”

秀秀驚訝地回頭,道:“終於肯和我說話了嗎?”她看了看路程,上前摘掉她蒙住他眼睛的帕子。周璞眼前微微一亮,四下望了望。長長的野草足有人高,將少女身形淹沒,惟有一張臉回過來,雖美如明珠,卻叫周璞無比憎惡。

他冷笑道:“快到了吧?如果天亮之前你趕不回去,這些死人可就要被看到了。”少女感覺到他的敵意,臉色黯了黯,轉身繼續向前走,道:“馬上就到了,秀才,你再忍忍吧。”

說話間,跳過一個溝渠,周璞向下望去,四下寂靜,這裏是半山腰的地方,黑黢黢的一片,在月色下鍍著森冷淡漠的銀青。轉過一個山洞,來到一棵銀杏下,少女有些歡喜地道:“到了到了。”她將銀針一拋,刺進‘玉鸞’胸口,於是那僵屍一跳,將一塊石板踢開,塵土石屑紛飛,露出地上半個洞口。

周璞眉頭一縮,道:“這就是你們的巢穴?”少女點頭,向周璞道:“隻是在鶴鳴山的罷了,你先下去!”

周璞並不推脫,翻身從窄小的洞口向下爬。等他腳站在實地上,驟然發現一張可怖的臉孔正向他呲牙,幾滴惡臭的屍液正滴在他臉上。上麵擠擠攘攘,全是正在往下爬和往下跳的行屍。周璞覺得頭發又要豎起來了,他猛地跑了幾步,發現一處壁側隱有火光,便鑽了過去。

少女白裙一晃,站在他前麵。周璞發現,除了滿室燈火、寶器和行屍,這裏還有四個活人。坐在東邊一角的老者聲音嘶啞,說話時也仿佛帶了痙攣。他道:“秀秀,你找到她說的那個秀才了?”

少女秀秀走上去道:“鹽叔,我已經找到了,就是他!”她的眼睛在燈下泛著熠熠光輝。

一雙蒙著白堊的眼睛倏地轉向周璞,陰慘的顏色深嵌在眼窩中。

一瞬間周璞甚至以為這人也是具行屍,但是不,世間找不出會說話的行屍,就像再找不到這樣一雙能流露出如此豐富情緒的瞽目。這瞽目試探著,疑慮著,這樣“打量”了許久,然後鹽叔問道:“你知道李淳風的墳?它在哪裏?”

周璞心中並無把握,卻故意說得神秘深沉,冷笑道:“哼,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但推算出來又有何難?”他說著,打量起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地下的土洞,但修葺得整齊而華美。四壁貼了灰色的花磚,地上是幾座青銅鶴銜燭,照亮了一室寶物。大到千斤鍾鼎,小到金鈿扳指,被燈火照出或溫潤或銳利的光彩,一室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