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棋社……”離刀說到這裏,就開始瞪著眼睛看我,像是在看一個長著三頭六臂的怪物,“就是長安級別最高的棋社,裏麵的所有人全都是貴族子弟,甚至連平民士大夫就不能入內!嚴子素,你到底是從哪裏搞到這麼一張薦函?”

果然如此!我聽了立刻兩眼發蒙。

耳邊隻不停的回響著什麼“長安”、“級別最高”、“貴族”這幾個對我來說,幾乎比死亡更加遙遠的字眼。

“怎麼辦?去不去?”因為內心焦慮不安,子玄的聲音從我的口中竄了出來。

“不、不知道!”我結結巴巴的說,“那種地方,能讓我這樣的人進去嗎?”

“喂!問你話呢!”朦朧中突然有人用力拽了我一把,我使勁集中了一下精神,眼前的景色終於再次清晰起來。

“啊?”我神智不清的撓了撓腦袋,“好像是一個叫季蘭的人推薦的,但是非常奇怪,我對這個人毫無印象。”

“你怎麼總是恍恍惚惚的?”離刀瞥了我一眼,“估計就算見過這個人你也記不住!但是這個人肯定是一個大官,不然的話就算寫薦信也不會有人買帳!”

“那我要怎麼辦?”我手足無措的望著他,拚命想要在那張刀疤馬臉上找到答案。

“去看看!”離刀說完,醉眼朦朧的又開始逗他的鬆鼠,“如果真的沒有你認識的人,搞不好就會是個陷阱!”

“陷阱?”我納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除了麵目清秀,我幾乎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一窮二白,又瘋瘋癲癲。

“你不知道嗎?”離刀眼色陰寒的看了看外麵的落雪,“進了棋社的人,就不能再在民間下棋了,更加不能賭棋!”

他這話一說完,我和高屠都一言不發,心寒如冰。

屋子裏隻餘下燈花爆裂的“劈啪”聲,還有那隻金黃色的鬆鼠嗑開堅硬鬆果的“哢哢”聲。

那麼靜,那麼冷,就像在前方等待我的道路,

霖雨泥途!

當天晚上,夜色深沉,白雪淒霜。

我卻披著一件棉袍,斜倚在床頭,一夜無眠。

“怎麼辦?你要不要去呢?”藍裳在這樣一個清幽雅致的雪夜,居然難得的沒有曲興大發,彈她那盡日奏悲歌的古琴,真是老天爺開眼。

“我也不知道!”子玄冷靜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這是子素的事情,他要何去何從,還須他自己決定!”

“真的會是一個陷阱嗎?”我好奇的和子玄商量,“但是誰會在意我這樣一個市井小民呢?”

“大概……”子玄摸了摸下巴,緩緩的說,“你曾經得罪了什麼人,那個人雖然很憎恨你,但是卻不直接進行報複,而是通過這種方式毀了你!”

“確實!”我歎了口氣,“隻要進了棋社,我就會失去謀生的手段,然後就不得不繼續賭棋,而當被棋社趕出來,我就會身敗名裂,在長安無從立足了!”

“但是,對一個下棋的人來說,沒有比做一名棋手更加榮耀的事情了!”藍裳在一邊插嘴,“所以你們已經很幸運了,如果不幸當了歌妓,就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棋手嗎?如果成為棋手,就有資格參加朝廷舉行的種類繁多的棋藝競賽了。

而且一旦拔得頭籌,即可揚名立萬,身價倍增,前途不可限量。

我想到這裏,緊緊的攥起了拳頭,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

“我去!管他前麵有什麼等著我,奉陪到底!”

“哎呀,你這是怎麼啦?你應該是嚴子素吧?”藍裳被我下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瞪得溜圓,“剛才還那麼猶豫不絕,現在怎麼就斬釘截鐵啦?”

我看了她一眼,剛剛想張口對她說,身為男兒就該有這樣的氣魄,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但是子玄比我的速度更快,飛快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