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寄托,麵對這花,他就可以暫時忘記心裏的煩憂,他的愛而無得,麵對情[yù]沉淪的悲哀。

張仲文燃燒起一根檀香,坐在花兒麵前,麵對流水一言一語地說起話來。那花兒好像求知的學生一樣抬起花枝,葉子一片片綻開,無形中眨著好奇的眼睛盯著張仲文端望。張仲文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花啊,你知道嗎?我大功哥三天後就結婚了,和我姐姐結婚了。”

“那是他幸福的歸宿啊,是我給不了的東西。”

“笑梅姐會很好地照顧他,愛他;從此以後,他就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歸宿……”

“花兒,你告訴我,愛一個人,是不是就是要他幸福快樂呢?我大功哥是我最深愛的人,最後有了歸宿,那麼,我的一番心意,是不是也就有了歸宿呢?”

張仲文說到這裏,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紙,他把自己的中指塞進嘴裏,狠心一咬,手指上湧出鮮血來;張仲文閉緊了眼睛在那黃紙上寫著什麼,嘴裏認真地念著:“空明七心燈啊,我許下一個福祿簽,我希望我大功哥和我笑梅姐一生姻緣美滿,幸福安康;我知道大功哥對我還有情意,這樣會讓他為難,心裏不好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在你花開的時候讓他忘記我和他之間的種種糾纏,忘記我們之間的那些不尋常的感情,從此以後,我在他心裏,隻是一個普通的弟弟。”

他手指上的血汩汩地流出來,黃紙上很快血跡斑斑,最後他把黃紙封起來,在花的根前掏開一堆黑土,鄭重其事地埋了下去。

他做好之後,跪在空明七心燈前磕了三個響頭。

那花兒似也有靈性,幾滴露水沿著花葉流淌下來,蕩漾起水麵層層漣漪。

張仲文起身的時候,驚覺那花兒已經開了五朵了。新開的花蕊裏麵是渾濁的琥珀色和明媚的亮銀色。剩下的兩朵花苞依然沉靜安詳,讓張仲文心裏忐忑不安,卻又隱隱作痛。他哪裏也不想去,他隻想守在自己的花兒麵前,躲避在這陰暗無人的花房裏;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地上,如果他不是還在呼吸的話,那麼見到他的人一定以為他已經死了。

日月匆匆,清露瑩瑩,

人一生能有多少時間可以閉守自己寂靜無人的空間,

悲喜隨性,蹉跎歲月?

時間從發隙、指間、齒頰、一呼一吸一泣一笑中溜走,

人一生能有多少機會可以在這因緣定數中隨波逐流,

說出自己的秘密,

許下自己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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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審判日

張仲文坐到日影西斜,坐到花房裏一片黑暗。

他感受到有一種腳步在一步步地靠近他,那來自地獄的腳步每一步都好像一聲驚雷,打在他的心頭。他知道是誰來了。

“小文,全家人都在找你吃飯呢。”楊立功低沉的聲音。

“小文,我知道你在這裏……我……可以和你說說話嗎?”

張仲文沒有抬頭,楊立功繼續說道:“小文,我想過了,要是你不高興;我就不結婚了!”

張仲文痛苦地合上了眼睛,黑暗中楊立功看不見他的笑;張仲文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空明七心燈前愛撫地用手觸摸著那朵朵含苞欲放的花朵,不說話,也不回頭。

突然間張仲文反手摘下三朵奶白色鑲銀星的文殊蘭,那花兒落到水麵上,驚起水紋蕩漾;楊立功正要說:“你這是幹什麼?”就見那花落水中,頓時紅焰妖嬈;無端地亮起,那花朵中的蕊絲竟然燃燒起來,燈火一般地遊弋在水麵上,三朵花好似三朵小燈,吐露出明亮幽雅的光芒。房間裏頓時似明似暗,張仲文在微弱的燈火中轉身麵向楊立功,癡迷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