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屋內的光,昏沉卻平和,足夠人沉浸其中,垂首思索。

厲訟在心裏想著昌雲。

初見時她的平靜、再見時她的開懷、被懷疑時她的凶狠、尋求幫助時她的乖巧、偶爾,她嬌憨、可愛、還有些不正經的小心機,詭計得逞時她總笑的肆無忌憚,一雙大大的眼睛被臥蠶頂成彎彎的月牙,黑黑絨絨的睫毛撲閃著,跟草地上嬉鬧打滾的小動物沒什麼兩樣。

他和昌雲的相識,倉促簡短,又似乎理所應當。即便她三番兩次的為了另一個人棄他不顧,當他為第二選擇,但當他平靜下來,又不得不承認,她對自己的依賴和偶爾流露的歡喜,亦真誠自然。

他忽然覺得,自己挺不像個男人。他不該懷疑她,不該小肚雞腸的轉身就走,連一個把話說清楚的機會都不給人留。所以後來他又回去找她,就是希望能坐下來把話聊聊清楚,可她沒給他開門。

那一刻他心慌、失措,又負氣、自尊。轉身離去時自嘲嗤笑,自己什麼時候連情緒都不能好好收放。悶氣如同夏日的雷雨,匆匆來,匆匆去,轉身時決定已下。

她今天不來,他明天也會去。

認識昌雲不久,可他卻覺得自己有些被同化。愛就愛,恨就恨,有話要說就不要拐彎抹角,無法避免失去就選擇保留自尊。

厲訟轉身給錢瑭拿酒。

客廳忽然爆出一聲咒罵:“臥槽!這把怎麼能輸的掉?我手上兩個炸彈呢!”

“輸就輸了,給錢給錢,欠我三把了都!”

“這不可能——你說!你倆是不是串通好了給我下套呢?老趙?!”

男人溫潤如玉的盤腿坐在一旁,表情事不關己,明顯不想趟這趟渾水。

小堂弟呸一聲,就差指著錢瑭鼻子罵她沒格調:“通——我通你個鬼哦!輸就輸了啊,別跟那叨叨叨跟個娘們似的,你個大老板大設計師的,傳出去丟人!”他直擺手,看著極不耐煩:“趕緊趕緊,給錢!”

“……今兒點也太背了!”錢瑭呸一聲,摔牌氣急敗壞的往廚房走,邊走邊嚷:“二哥,酒還有沒?沒了我出去買!”

錢江梗著脖子喊:“嘿!幾個意思有錢買酒沒錢還債?”

錢瑭煩躁的扭個身,腳步仍往前:“贏幾把臭牌給你美的不知道哪麵朝前了還?幾個錢能缺得了你?沒勁!”嚷完又回頭:“二哥——”

厲訟已拿著啤酒迎上他,一雙眼依然黝黑沉靜:“別喊了,酒管夠。”

錢瑭收聲,把酒接過去,順嘴問:“你剛幹嘛呢?”

“打電話。”

“誰啊,你戰友?”

厲訟不愛熱鬧,除了幾個同族的兄弟姐妹,就很少朋友,退伍後比之前好些,但也就跟幾個戰友聯係聯係。他剛想搪塞幾句,誰知過路的小妮子湊過來,笑嘻嘻的揭了自己短:“什麼戰友啊,**差不多!”

厲訟眼角一抽,警告著伸手打她:“都跟誰學的,不正經!”

小姑娘躲閃不及,腦門實打實被磕個爆栗,氣的呱呱亂叫:“真逗!自個兒找女人了還不讓說,是怕丟麵是吧?上趕著給人家幫忙還被踹回來了,臨了去給人賠不是又吃了閉門羹,要我說你就是賤,活該,一大老爺們就知道欺負弱小,你有火跟人撒去啊,你——”

越說越離譜,厲訟虎著一張臉就要上去教訓人。

錢瑭卻聽欣欣叫的有理有據,半腦門的酒立馬清醒過來,他擰著眉一把坎住小孩兒臉,扭頭質問厲訟:“女人?是不是昌——”剛嚷一個字,錢瑭立馬嘴巴一緊,隨即像避諱著什麼似的往後頭瞄一眼,再轉過頭來,表情還是那麼可惡,聲音卻已經壓到最低:“是不是昌雲?你還跟她聯係著呢?上趕著幫忙什麼意思?那女人又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