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工作快結束的時候,吉遙攤趴在桌上,腰部以上全然癱瘓,像被人剔了骨頭。
她嘟著被壓扁了一邊臉蛋的嘴,軟綿綿的賣慘:“我、好、累、啊……”
昌雲坐在沙發上看報表。吉遙第一次獨立做的報表,她放心不下,眼神鋒利的像帶了刀片,挑剔的把逐條逐列都審視了個遍——沒發現太大問題。
坐起身,心口懸著的氣慢慢放出:這家夥,到底沒那麼差。
時間的推移使陽光的顏色變得稍顯濃重。
窗邊已不見投射下來的光影,茵茵墨綠的光感在空氣中飄灑。
昌雲端著筆記本走到吉遙身邊,看一眼,然後伸手把人從桌上拎起來。一拎,像從洗衣池裏撈出件泡滿水的衣服,軟塌塌、濕沉沉的,還沒鬆手便被耍無奈般往自己身上黏。
吉遙弓著腰倒在昌雲身上,腦袋正好嵌進她的腰線,柔軟溫熱的肉身托住自己沉重的意識,吉遙亂糟糟的在昌雲身上拱腦袋,明明舒服的眉眼舒展,偏還要得寸進尺的告誡:“某人該減肥了。”
昌雲懶得理她:“昨晚睡前我稱過體重,瘦了0.5斤。”
“……”默了會兒,吉遙全身顫抖的低笑:“0.5斤,瘦它跟沒瘦有區別嗎?”
“怎麼沒有?”昌雲哼一聲:“不積小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積少成多懂不懂?”
吉遙也哼:“積少成多四個字就解決的事,非得拽兩句古詩詞,矯情。”
“……”
不能廢話,幹正事!
昌雲彎腰操作電腦。重心驟移,某人哎哎哎怪叫,卻像隻沾在身上甩不掉的毛毛蟲般貼著自己側邊的身體左邊骨扭一下,右邊骨扭一下,滾來滾去仍然牢牢地粘在自己身上,不僅如此,嘴上還要嫌棄她:“別動,討厭!”
昌雲嘴角抽搐,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起來!報表有些問題跟你說清楚。”
“啊……”吉遙麵無表情的歪在昌雲身上不動,氣管像被人捋直了一樣,虛弱幹枯地像發不出聲音:“怎麼又不對啊……我都改了那麼多遍了……你是不是看錯了啊……好煩呐……”
昌雲忍無可忍:“你給我坐起來!”
日頭在一個磨蹭賴皮和一個隱忍包容的女人之間漸漸西沉。
昌雲始終威嚴的沒有一絲鬆懈,驟然提高的培訓標準壓的吉遙憋屈心慌又不敢抗爭。撅著嘴,等臉上不情不願心裏又嚴肅認真的解決完所有問題,時鍾已經走到晚上七點。
天還亮著,光卻歇了。
每日任務圓滿完成,昌雲終於露出一天裏最溫柔無害的笑容,伸出爪子摸摸吉遙的後腦勺,昌雲歡快地說:“好啦,回家吧?”
吉遙仰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轉著圈圈:“不想動,我可能回不了家了,心力交瘁,我好累……”
“矯情,快點,走了。”
吉遙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來,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我辛勤工作一天了你一點表示都沒有就算了,還凶我。”
昌雲低頭收拾著東西,懶得理她。說一句接十句,矯情起來沒完沒了,珍愛生命,晾幹吉遙。
吉遙抱胸坐在桌上,看昌雲拎著拉好的包在桌上左找右找,臉上表情漸漸由平靜變為疑惑,最後幹脆變成莫名其妙。
眼見她馬上就要扔包發作,吉遙終於晃著腿,冷哼一聲:“車鑰匙在我這。”
昌雲唰一下盯住她,眼底的火已經燒起來:“你拿我鑰匙幹什麼?”
吉遙看起來有些煩躁。撓撓頭,伸手拿過昌雲的包,話不多說,直接往外走。
昌雲趕緊要追,腳跟處刺啦一瞬刺痛,條件反射的嘶一聲,剛走兩步的某人又突然刹住腳。
“——哎!”
準備不及,昌雲趕緊住腳,肌肉一用力,腳跟頓時又一疼,重心晃蕩如秋千,昌雲雙手亂揮,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動漫裏要摔跤的小人般搞笑。還好吉遙眼疾手快地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