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3)

從醉酒後,吉遙就變了很多。雖然看起來仍然沒心沒肺,但昌雲總會不經意間發現她眼底的迷茫和失落,迷霧般漂浮在她瞳孔深處。

可當你問她:吉遙,你怎麼了?

她又會燦然一笑,眼睛晶亮的回答你:嗯?我很好啊!剛才的蘑菇炒飯讚爆了!

吉遙的乖巧令昌雲難熬。

這次回來,太多事情被改變,其中最令她手足無措的,大概就是吉遙對自己一切行為做出的反應。她的脆弱、憤怒、哀傷,無一不像沸熱的水在融化自己心底最初堅硬的瀟灑。

怎麼辦?

抓耳撓腮,還是隻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就像此刻,麵對吉遙赤裸裸的質詢,昌雲明知她心底有答案,依然不能說服自己做出包含任何不確定因素的承諾。

她隻能避開吉遙的眼光。

沉默再次如同壓境的黑雲直逼人心。

昌雲不說話,吉遙知道,這是她舉棋不定的標誌。她不準備強人所難。

有些話,像蒸鍋裏悶著的蒸汽,一天不掀鍋蓋放它出來,它就一直憋著氣要往外衝,鬧得你食不知味睡不安寢。狠狠心,吉遙到底把它放了。這回蒸汽倒是不撲騰了,心裏被打穿的洞卻越來越大。情況依然沒什麼好轉。

回去的路上,吉遙始終表現的沉靜克製。

昌雲不知道是不是該為她的成長而感歎,因為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才發現越來越洶湧的失落正從心底深處浪潮般湧來。

她始終樂於想看吉遙獨自行走,卻顯然沒有準備好去接受她獨立之後不再需要自己的事實。

十幾分鍾的路程裏,吉遙一共問了三個問題:

“南京最近又催你了嗎?”

“沒有。”

“我聽說你們這段時間有個案子挺重要的,你不用回去看看?”

“不用。”

回家的路在靜默的時空逐漸縮短。

最後一個問題,是隔了很久,小區的電子杆打開,吉遙就著踩油門的動作一並緩緩問出的:“把我培養出來之後,你就可以放心回去了吧?”

沒有回答。之後,車裏也再沒人說話。

昌雲始終看著窗外,碎發被纏纏繞繞的晚風刮得胡亂飛舞。

南京、春醪、工作室、吉遙。

罩在她眼前的魔布四角起飛,夜色深處,似乎有同樣一雙迷茫的眼睛望過來。原來,從她動身回杭置辦春醪的那刻起,擺在她麵前的,就已經是道單選題。

昌雲,這一次,你選誰呢。

車拐進車庫,棱形地麵逆向往上,車裏空氣在抖。

發動機在方向盤停下動作後兩秒,偃旗息鼓。

昏暗的白光穿透車庫渾濁的空氣,從擋風玻璃外滲進來。車裏隻能看見兩張籠罩在虛弱燈光下的半截人臉。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下車,氣氛壓抑的令人想逃。

吉遙低頭把玩鑰匙。時不時的,她瞄一眼昌雲,可能因為心虛吧,每一次看她的時候,手裏擺弄鑰匙的動作就會加快,生怕下一秒她突然回頭,自己又被抓個現行。

無聊的遊戲進行了好幾輪,對手平靜到令人絕望。遙終於長歎一聲,率先投降。

“大哥——”

剛開口,就被人毫不客氣的截了胡:“客氣了,我早已不是你大哥。”

吉遙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一秒尷尬後,頑強的繼續往前:“哎喲,說說而已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多說無用,閉嘴吧。”強勢回擊完畢,幾秒後,某人還狠心的強烈抖動肩頭,一副不把某隻飛來橫爪甩到九霄雲外絕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哎喲!”被昌雲如此冷臉,吉遙果斷發揮起最令人頭疼的不屈不撓之精神,這次,是半個人都撲過去,死死抱住某人不撒手:“我就說說而已嘛你不要這麼較真好不好,較真的女人不可愛不苗條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