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自己推測錯誤,隻要這張照片裏不是千鶴子的臉,就證明我的推測正確。要是不能證實這一點,我就無法安心,而且對以後的計劃也會造成障礙。

之後幾天,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整日迷迷糊糊。一看日曆,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三月三十日星期五了。啊,良江埋在院子裏已經十二天了,是不是已經慢慢變為白骨了呢?我記得以前昕父親說過,人體埋在地下,十天後就會成白骨。所以我打算四月時挖出骨骸另行處理。

我終於下了決心,打電話到《相機A》雜誌編輯部,詢問小出忠男的住址和電話號碼。後天是兒子畢業旅行的出發日,明天要替他準備行李,所以我想在今天把事情辦好。

暴露自己染穀遺孀的身份很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我用讀者的名義打電話給小出忠男,表示自己一直非常欣賞他的攝影作品,尤其是登在本期《相機A》雜誌、在藍色列車上拍攝的女子照片,實在拍得太好了!這樣的照片簡直是最高的視覺享受,我表達了意猶未盡的感覺,所以想看看那個女子沒有刊登在雜誌上的其他照片,不知能否如願以償。小出聽了我的恭維後非常高興,說你任何時候都可以過來看照片。我立刻說“太感謝了,那就今天上門拜訪”。

出了行德站,馬上就看到小出家的公寓大廈了。到了他的房門前,按下門鈴,小出忠男有點慌張地走出玄關,說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他已經是個老人了,但在電話中聽他的聲音,我還以為他是跟我同輩的人,真是耳聞不如見麵了。小出讓我看了其他照片,果如所料,都是晚上拍攝的千鶴子的照片,也就是說都是十八日的照片。就在此時,玄關的電鈴響了。小出老人出去,不一會他拿著一個綠色紙袋回到接待室。

“是這樣的。知道你要大駕光臨,我挑了幾張自認為拍得不錯的相片去放大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小出老人完全把我當做攝影愛好者了。

“照相館的人剛剛送來放大的照片,你的運氣真不錯。你大概想看白天拍的照片吧,這裏麵就有第二天拍的照片。”

小出老人說完。從紙袋裏掏出幾張放大的彩色照片遞給我。不錯,混雜在晚上拍攝的千鶴子豔光四射的照片中,果然有步出熊本站的淳子背影的照片。當我翻到最後一張照片時,我的手突然像凍僵似的停在半空。此時所感受到的震撼性衝擊是我一生難忘的。我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了。這裏是熊本站月台。照片右上方垂掛著熊本站名的牌子,在這塊站牌下麵,一個女人回眸一笑!多麼懾人心魄的回眸一笑!向著我,九條千鶴子回過頭,唇邊浮現戲謔的笑容。這相貌絕對不會錯,我的眼睛絕不會看錯。照片裏的人不是淳子,而是她的姐姐九條千鶴子!千鶴子搭車到了熊本站!這說明我的推理錯了。在熊本站下車的不是替身淳子,而是千鶴子本人。那麼,泡在成城綠色家園公寓浴室裏的那具無麵女屍呢?她究竟是誰?

我強作鎮靜,不想讓小出老人看出我驚愕的表情。我突然覺得頭暈目眩,說不出一句得體的話。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推理會出錯,看來整件事必須重新思考。

看我長時間低著頭看照片,小出老人開始露出懷疑的神色,問我照片有什麼不妥。

“不,照片太吸引人了。”我勉強說出這句話。但沒過多久,手指便開始顫唞。看來。這件事的計劃並不像我到目前為止所想的那麼簡單,似乎有更深不可測、更恐怖的東西存在。或許,這東西才是我真正的敵人!刑警反而變得無足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