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秀和的眼中雖然看到了飛馳而去的保時捷,但他的意識卻不在這裏。直到後麵的車發出的焦躁的喇叭聲,才把韋秀和帶回了現實。
華原優送走了最後的客人,飛快地整理好東西,走出了新宿歌舞廳,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
淩晨一點多。一如既往,惡俗的原色霓虹燈燈光如潮,喝醉酒的人、拉皮條的人、暴力團體來來往往。
最後的客人太不像話了。醉得不成樣子,就像攤爛泥,甚至連自己為什麼在這裏都搞不明白,七十歲左右的老頭兒。進屋後,一頭就栽到了床上,開始了像打雷般的呼嚕聲。華原搖了他很多次,想把他叫醒,都是白費力氣。隻好叫來了經理,輕輕地打了他幾個耳光,華原又在他耳邊大聲喊,老人好不容易才睜開了眼。
在屋外時,華原埋怨他“為什麼都這樣了還到這裏來”,老人隻答了一句“因為這世道不景氣嘛。”
盡管老人已經沒有了能夠做到底的能力,欲望卻比別人旺盛一倍,話都說不利落,還命令這樣做,那樣做,非常煩人。這樣的客人有很多,要隻是這樣的話還能忍受。可是當華原按要求把頭埋在老人的兩腿間時,卻出現了問題。在聽到頭上有輕微的“嘩”的聲音的瞬間,華原感到有溫熱的東西在背上流淌。一種厭惡的預感襲來,華原直起了身子,隻見老人用雙手捂著嘴,從他的指縫間,粉色的嘔吐液體流淌而下。
華原跳起來衝進浴缸,想要把皮膚擦掉一層似的,用洗澡刷使勁地擦著背,同時用眼睛狠狠地瞪著那個目光散亂、像傻子一樣地看著自己的老人。
現在背上還有那種令人厭惡的感覺。這種時候隻能瘋狂購物,買名牌,忘掉浮世的煩惱。
華原走進了一家即使在深夜也顧客盈門的商店。買了把雙刃刀和小型煤氣爐的男子,還有抱著巨大的賞葉植物出門的顧客,一個把頭發染成了紅色的青年騎著剛買的自行車向甲州街道馳去。在深夜的這個時間,幹嗎要買這樣的東西,華原感到不可思議。不過這個問題不值得想。還是想想自己要買的東西吧。
前兩天在這家商店看上了一樣東西。一塊愛馬仕(Hermes)的女表,原價二十一萬日元。標價簽上寫著限量三塊,每塊九萬八千五百日元。還有沒有呢? 在賣手表和貴重金飾的地方,像平時一樣依然擠滿了賣春女和她們的客人。
華原從人群中穿過,直奔愛馬仕的玻璃展櫃。還剩最後一塊。華原讓店員取出來,試著戴在了手腕上。在美麗的寶石藍色的玻璃罩內,配置著二十四小時顯示計和自動上弦剩餘量顯示針,外形很氣派。長長的皮製表帶繞成兩圈,演繹著休閑飾品的隨意感。
華原歎了口氣。還得要購買和這塊表相配的衣服。
“表帶很有趣嘛,就像手腕上戴的護腕似的。”
背後有人說道,華原馬上回過了頭。
“是你呀,真巧。”華原對韋秀和說,“不過這是潮流,可不是護腕,你懂嗎? ”
“不是巧合,我一直在你們店後門等著你呢,跟到這裏來的。”
“你什麼時候又變成跟屁蟲了? 有話去店裏說不就行了。”
“沒有錢了。”
華原笑了,交過錢後,讓店員把手表包了起來。
“還是那事嗎? ”
“對,能給我點時間嗎? 我想讓你看點東西。”
“現在? ”
“站著說話不方便,這附近有快餐店。”
“快到關門的時間了,回去晚了房東會說我的。”
“我送你回家,我的車在附近的停車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