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可憐的丈夫慢慢的成默寡言,以致於有點神智不清了。無論刮風下雨,他每天晚飯後都會去墳地看他的妻子,他的愛人。

隻要有電影,他都會來電影院看電影,看完電影後就去墳地,在他妻子的墳頭前給他的妻子講這個電影。

現在我們那邊有些混混都是些沒感情的牲畜型性格,他們總以為這位可憐的丈夫是個傻子,還故意問他到墳地看鬼過癮不過癮。這位可憐的丈夫每次總是說他隻是麵對麵和妻子說話,沒有鬼。

我媽媽還說,這位可憐的丈夫曾經找到我媽媽,告訴我媽媽說要小心這個電影院的“人”,說每次他都能看到這個電影院裏有些“人”站在角落惡狠狠的盯著我媽媽。媽媽說她首先聽到這些特別害怕,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畢竟沒發生過什麼。

如果你現在去我們鎮上,還可以看到這位可憐的丈夫每天在晚飯後穿過街道去墳地看他親愛的妻子……

高一暑假,也就是94年夏天,那時候計劃生育樓的房間還沒收回,姨父姨媽還住在電影院。那個時候我們那裏的學生不知道怎麼來的一股熱情——所謂的“勤工儉學”。說是“勤工儉學”,其實就是收荒貨,也就是撿廢銅爛鐵換錢。

那個時候你可以看到好多十來歲的家夥們手左手拿個蛇皮袋,右手拿根釘了根釘子的棍子,餓狼搬的尋找“獵物”。要是能夠找到一塊廢鐵,那兩個眼睛真是能發出綠光。要是兩個人同時發現了同一個“獵物”,那肯定需要一場惡鬥才能選舉出“獵物”的主人。現在我們那個地方我的同齡人中,在廣州深圳打砸搶的人特別多,我都懷疑是那個時候養出的毛病——總認為搶得到的東西就是自己的!

弟弟每天一早就戴頂草帽,手拿拾荒棍和蛇皮袋,像個小大人出工一樣。當然,那個時候我都是高中生了,剛開始的時候,對這種事情非常的不屑一顧。過了幾天,弟弟又多了個行頭——一副那種四五塊錢的墨鏡。我很詫異弟弟這麼富有啊。

連蒙帶騙哄出了弟弟的底細,他竟然有差不多一百多塊錢了,這才短短的十天不到咯。

我也心動了!但等我入行的時候,發現廢銅爛鐵實在是難找,弟弟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感歎“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想想也是,那麼多小家夥就差把自己家釘門的釘子拔出來賣了,“野外”還哪裏來的廢銅爛鐵啊。我想要不是電線有電,電線杆上的鐵片和電線遲早會被這些小家夥扯掉的。

那個時候走路都是踢著走的,踢到硬的東西了就會開挖,隻可惜往往挖出的都是石塊。那幾天我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能夠找到更多的廢鐵。黃天不負有心人,我注意到電影院的坐凳都是用馬釘加固的,一條長凳子上敲四五個馬釘下來應該還能夠保持穩固的,我和弟弟的歪主意馬上就打到了電影院長凳子釘的馬釘上來了。

不知道多少人知道馬釘,就是“[”形的很粗的釘子,橫著的兩個釘腳可以橫跨被釘加固的兩根木頭。電影院用的馬釘很粗很大,五個馬釘就差不多一斤,所以馬釘是個很誘人的東西啊。

我和弟弟平時都不敢在電影院觀眾廳單獨呆著,但有了金錢的誘惑,鬼怪對我們的陰影似乎不複存在了。我和弟弟瞞著爸媽在電影院敲敲打打,收獲頗豐。但這裏能夠被我們拔掉馬釘畢竟是有限,有幾張凳子因為弟弟貪心而多拔了幾顆,都有點鬆鬆垮垮了。

前麵說在外麵走路都是踢著走,到後來發展到在房間裏麵也踢著走。以前在舞台上走路的時候都是起小跑的,可這段時間我和弟弟已經開始留意舞台了,在舞台上走路也開始踢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