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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阱

作者:譚聖人

作品相關

獻詞

敬獻給

慈忍耿介的父親:譚家棣先生

含辛茹苦的母親:趙冬娣女士

我忠實的的兄弟、夥計們,

以及諸多正在幸存和將要幸存的人類成員,

等等,等等,等等

特別獻給

最美麗的心上人兒:季婷

初版代後記——表麵上,誰傻誰欺唬誰⑨⑨

“以太(Ether)有聚散無生滅,有變易無存亡,以太位移可以搗亂時間、抹殺永恒。每個誇克都是一部浩瀚無垠的宇宙史,空中懸浮的每粒塵埃均擁有數百億個以上輝煌的文明或蒙昧的屠戮。它們也企圖探索,但一無所獲,正如我們人類探索UFO也多空手而歸一樣。‘刹那’對於我們來說極短智暫(按:原文如此,該處似衍一‘智’字),對於它們則是極漫長的,可惜它們並不理解被誤當作‘上帝’的我們其實也一樣愚蠢和荒誕。人類天真地胡編出了‘邏輯’這麼個詞兒來惑弄自己,繼又矢誌不移忠貞不二地或者信仰或者解構著它,明知永無結果然而始終願意孜孜不倦地對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津津樂道。但請注意:恐怕我們之外乃至之外之外的那群傻瓜‘上帝’們也都差不多。區別僅在於,除人類以外的它們居然全都不約而同地完成了對於時空秩序的掃蕩,故而它們才膽敢越無忌憚為所欲為,相反我們卻隻能混沌且虔誠地坐以待斃處之泰然,盡顯大戶人家風度,噫!我們的大腦構造很可能係出於一個惡作劇式的觀賞或實驗目的被故意設計成現在這樣的,因是由之派生出的全部意識和行為也都可能隻是幻象,此乃人類哲學史上爭論了幾千年之久的唯物論唯心論可知論不可知論絕對論相對論等等一切看法的唯一詮釋與究極歸宿是也……”

以上這番冗長的高論,摘錄於我在一九九八年所做的一段哲學劄記。記得那會兒我簡直為此把自己羨慕得沒處擱,後來好像還把它們轉抄在從圖書館借來的亞裏斯多德氏的大著《形而上學》一書的扉頁上邊了。引用自己而非別人先前說過的話據為經典經驗啟示目前,誠然享受得多,不過現在重讀總會感覺神經兮兮的。初生牛犢幹起摸老虎**的事兒來一般都不含糊,我自然也難得例外。但此後未出半日,我就吃了一頓不小的悶虧。基本上,我是個每夜必夢的人,那夜我便也理所當然地做了些光怪陸離的夢,夢見一個喚作阿門比斯的宦官為我授讀了一紙“神諭”。第二天清早,我竟鬼使神差地在差不多處於半昏迷狀態下揮寫了四十八行似詩非詩的文字。說句攀龍附鳳的話,它們瞧上去挺像某世紀裏在洋人中間頗流行的那種“五音步抑揚格體”的。再以後,我就算叫這東西給毀了,一顆樸實無華的腦袋從此愣是活生生地沾染上了渴望成為分裂質人格的病態傾向。不過那時大抵所有認識我並知道這事件的人們都不以為然,一律認為我無非裝瘋賣傻犯文人幼稚病。我一度陷於苦惱之中,性情也愈加變乖戾了。說出來就怕沒人信,有好多年我大概每夜都會突然驚醒,爾後泫然長嗟,接著默誦“神諭”,禱告平安,方能入睡。

為什麼煞費筆墨,寫下許多乍看不著調的文字呢?因為正是這些東西最初組閣了我的靈魂非幾何圖式,同樣也正是這些東西促令我在世紀之交那會兒借一個偶然的機會萌生了創作這部《裂阱》的原始念頭。本書從構思醞釀安排情節直至動筆伊始,總共花卻了將近三年之久的時間,幸而真正寫起來倒還不慢,隻半年工夫便告擱筆。不過,為什麼拖到現在才付印出來呢?我想,理由是眾多的,譬如懶;譬如忙;譬如其它很多言不由衷的等等更為複雜的理由,當然我指的不僅是媚俗**的飯局和舞會。然則事實也未必悉皆如此。記得有段日子我曾經一度為了麻痹自己,逃避那些來自於哲學們的侵蝕與毒害,竟不惜放棄寫作,杜絕靈感,而幾乎成日熱情地投身於爛醉如泥忘乎所以式的頹廢生活之中。由於稟性忒愛慕虛榮,我總是願意時常冷不丁地尋些機會當著活外行們恣肆揮毫潑墨表演並藉此噓炫一番以博得無聊的喝彩,從而將自己半數以上的血汗錢換來了大堆大堆的線條垃圾。雖然尚不曾打破古人阮嗣宗鼾醉六十天的急你死紀錄,倒也常常令我得魚忘筌。但結果是得不償失的,好幾年過去了,胡子密集了許多,思想觀念與形式技巧卻仍舊保持在所謂半懵懂的少年階段止步不前。甚至,連創作狀態下起碼應具備的短暫亢奮感竟也很少光顧我了,我這才開始害怕起來。古雲四十不惑,那是有福無氣,十八歲不惑便是有氣無福了。少年時代的我有句肺腑之言:“假若今後我的觀點因為某種日漸圓滑的進步或者日漸鋒芒的退步而與現在相左,那麼那時的我一定錯了。”然而單純與可愛的歲月體驗很值得珍惜,我也擔心自己遲早要抵觸不過終至錯完於暗渡。於是,我打算搶先嚐試“無待”的境界。我學會了以最粗劣的手段人為地製造佯狂假象,利用理性的劊子手破壞自己的一切藝術感覺,包括得寸進尺地發表了不少阻撓自己終於可能成為成功人士的假文獻,之後卻又對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感到迭悔不已。我還曾經把八小時以外的全部時間沉湎於設計未來,然而並不實踐,隻是默觀它們徹底破產的過程,再從中借以慰藉自己失落之際的偽**。如此循環往複以至無窮,差不多快要發展到了頗似於患上偏執症的地步。我毫不介意這是否已構成自虐。因為這種“折磨”、“坑害”反而使我恢複了真實的一麵。我意識到,除了天生的癡人,其餘無論誰都是廣義的機會主義者。“反彈琵琶”式的投機扮酷也罷,“月閉棋格”式的壯烈從容也罷,一個也別想撇脫。退一步講,倘若當一個男人果然已經失去了他想得到的一切可能,以為整個宇宙都是為他訂做的玩笑,而他自己卻討厭寬恕這些玩笑,惟隻剩下了傻坐在鋼琴架前重複地彈奏那支破落的《毀滅狂想曲》的奢望時,我們就有資格議論他了:看呐!此君修煉“無待”尚未奏效,卻無疑已經正在不自覺地完成了關於另一種人性高度的建設——“譚聖人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