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囹圄。出獄後的夏散舟,因為前之種種罪孽與仇敵般若集團產生了一係列莫名的糾葛恩怨。他痛定思痛,懺悔徹悟,甘願忍辱臥底,成功協助警方一舉搗毀了般若集團,蛻變為真正力挽狂瀾式的“明星”,亦因此付出了誤中奸計、精神分裂、妻離女散的沉痛代價。為了複仇,他再次單槍匹馬潛入幽穴,手刃梟首,以殉情終。
在維特和夏散舟身上都可以明顯地找出從偏執型人格障礙到偏執型精神分裂症特征的變遷。妄想與幻覺的不固定到類似妄想的大量重複;間歇性的大量語思障礙;夢魘與現實的矛盾、交織、錯位、混亂;等等。作品中的例子簡直不勝枚舉。由維特飲彈及夏散舟茹刃,更可以反映出活動在兩個不同世界和不同年齡身份對於直接影響人物性格的變數差值。姑且不考慮這種變遷好壞與否,至少不容忽視的是著作者的年齡與創作心態在這背後必定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曆史的巧合的是,兩部作品的著作者創作年齡都是二十四歲,且都可以劃歸雖有一定社會身份,生活卻並不如意的階級,後者的情況可能還要糟一些。前者僅以四周時間奮筆疾書,以青年寫青少年,完成作品;後者耗費半年心血顛篡增刪,以青年寫中青年,付梓傳世。其間精煉與龐雜之別,顯示了不同的沉重。對於人物年齡身份的選擇偏嗜(由作家本人其它作品可見一斑)差異是造成作家筆下人格形象差異乃至差距的重要心理因素和實踐因素。盡管兩位不同國界不同時代的作家居然異口同聲地宣布“當心以後不要再讀它”、“究竟是很令人頭疼的”,然而維特之死順應天時引發萬人知己,夏散舟之死卻幾乎令每位讀者混淆哭笑。如此,年齡和身份問題即不妨看作偏執症人格形象在創作史上的蛻化之一。
2、性情理想之蛻化
如果將維特和夏散舟這兩個人物形象強硬地作個橫向比較,試圖證明誰更癡情執著、誰更陰暗刻薄、誰更心思磊落、誰更可憐乃至可畏,畢竟是非常淺薄的方法。因為偏執症本身還會有內在的縱變,這種縱變有些被作家以事件形式反映在作品記錄裏麵了,有些則須借助讀者自己豐富的想象力進行文字以外的大膽而合理的拓展。不少續著作品,哪怕精彩還是拙劣的,不外乎都是采取的這趟路數。不過,若是依原著中若幹細節描寫對照兩者待人遇事的不同處理方式,對於研究偏執症人格的異樣走向來說,無疑具備小中見大的預見意義。
**當然是帶有偏執症特征的癡情者的重頭項目,對於維特來說,愛情即一切。作者不吝筆墨這樣寫道:
比如談戀愛。一個青年傾心於一個姑娘,整天都廝守在她身邊,耗盡了全部精力和財產,隻為時時刻刻向她表示,他對她是一片至誠啊。誰知卻出來個庸人,出來個小官僚什麼的,對他講:“我說小夥子呀!戀愛嘛是人之常情,不過你也必須跟常人似地愛得有個分寸。喏,把你的時間分配分配,一部分用於工作,休息的時候才去陪愛人。好好計算一下你的財產吧,除去生活必需的,剩下來我不反對你拿去買件禮物送她,不過也別太經常,在她過生日或命名日時送送就夠了。”──他要聽了這忠告,便又多了一位有為青年,我本人都樂於向任何一位侯爵舉薦他,讓他充任侯爵的僚屬;可是的他的愛情呢,也就完啦,倘使他是個藝術家,他的藝術也完啦。
其實對於維特而言,藝術本身擺在人生中的位置並不那麼重要,頂多隻是起到一個避風港的作用,這與他的處世態度也是一致的。隻有在清醒狀態下確信得不到的愛情時,他才會借助詩歌、繪畫這些精神鴉片麻醉自己。直到臨死,沉陷於迷狂狀態的維特還被極可能僅是出自他主觀意識翻譯的“莪相”占據著心靈,將自我引向萬劫不複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