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老皇帝想對你下狠手的時候,他就總是忍不住想起你那紅顏早逝的母妃,一想到你的母妃,縱使醋意和恨意滔天,他也會神奇般地收斂起來。”
燭台上燃燒著的火燭。
似是感受到了不安的氛圍,下一瞬,便跳躍亂竄個不止。
燭影在這陰暗的牢房裏,被無限地延伸,被無限地放大。
而這樣的燭光打照在夜墨軒的臉上,仿佛得了魔法一般,開始猙獰地搖晃,舞動。
將他臉上那些個不甘心的,嫉恨的,瘋狂的,狂怒的情緒……
一個挨著一個的放大出來。
他忽得壓低身子。
湊近牆角那輕咳的白衣少年,抬起微涼的手掌,帶著些輕浮的意味兒,輕輕地拍了兩下少年的臉蛋兒,道:“傾寒啊!你真該感謝你那母妃,竟將你生得這般動人心扉。”
“哈哈!”
顧傾寒皺著眉頭,厭惡地瞥著夜墨軒臉上那迷醉可怖的神情。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
那上挑的弧度,甚至變得有些刻薄,驟然便將他臉上的冷靜給敲成了碎片。
接著,隻聽他惡意地譏諷道:“這樣說來,我幾次從死神手下逃脫,都要感激於老皇帝心底對我母妃那一丁點偽善的思念和憐愛了?”
呸,可笑,惡心。
若是老皇帝對他的母妃,真的有情。
又怎會做出如此談不上門麵的,陰狠惡毒到極致的掠奪和強迫?
他的母妃,本是帝羽國新晉狀元郎的內子。
夫妻二人早已成婚一年之久,伉儷情深,羨煞旁人。
卻僅僅因為老皇帝的驚鴻一瞥,繼而念念不忘。
便被他耍陰招,強行奪了身子。
母妃心灰意冷間,又被威脅被迫嫁於老皇帝,從此與心愛的夫君兩相分離。
更可惡的是。
老皇帝在新婚之夜得知母妃的腹中,已經孕育了一個並非他的孩子時,頓時醋意翻天,端了一碗紅花,便要打掉那無辜的孩子。
好在母妃拚死維護,以性命相逼,老皇帝終是打消了此等慘無人道的念頭。
但是,狠辣無情如老皇帝。
他怎會輕易就咽下這口氣?
於是,便背著母妃,背著所有人,將他的親生父親拖於陰暗的地牢,淩遲之死,手段之殘忍,讓他一度忍不住想要親自手刃了老皇帝。
可是,他忍住了。
因為,他很明白。
那個時候的他,絕對不是老皇帝的對手。
他不是失去理智的傻子。
更不願做出無謂的犧牲。
他要的……
是韜光養晦的忍耐,是水滴石穿的堅韌,是積沙成堆,彙溪成河的決心。
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逆天翻轉。
“傾寒,你以為你背地裏的那點動作,會逃得過老皇帝的眼睛嗎?他在你身邊安插的眼線,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很多……”
夜墨軒挑眉歎息,道:“你若是本分安靜一些,老皇帝說不定也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下令將你扣押在這地牢裏,可是你卻偏偏在皇家獵場裏派人射殺我,可惜的是,你還並未將我殺死,反而在老皇帝麵前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