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用了幾句話的功夫。
便將他在這十幾年的時光裏。
所遭受過的折磨和苦楚。
向外人道出了口。
然而……
隱藏在這寥寥幾句話背後的。
無法用語言敘說出來的萬般情緒。
外人若非能感同身受。
又豈會明白其中的萬分之一?
陌青璃凝視在顧傾寒身上的雙瞳,驀地失去了焦距,隱隱有些潰散,
他呢喃出口的聲音。
就似從雲霧繚繞的空穀中傳來,明明該蘊含著一些東西。如今聽來,卻偏偏空蕩蕩的,無端地讓人心疼。
隻見他唇瓣蠕動了兩下,繼續說道:“你的勢力之所以發展迅猛,不過是我和笙棲穀有意的出手相助罷了。
如今,大仇得報,穀中人再也沒有理由逼迫我了。
而我……
隻想在你坐穩皇位之後,便帶著我的小王爺,像我的父母那樣歸隱起來,過上遠離塵囂世俗的簡單而美好的生活。
可是,你卻偏偏要跟我爭搶小王爺。
我最後再問你一句。
你是想安安穩穩地坐你的皇帝,還是要與我掙小王爺?”
顧傾寒苦笑:“在這仿若黑潭的深宮中長大,我深諳一個道理,那便是唯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才是一切的根本。這個認知,伴隨著我度過年複一年,早已深深地紮根在我的軀體裏,成為了我靈魂的一部分。
十五弟和權力,這兩者,無論我舍去哪一樣。
都宛若在經受刨骨之痛。
你為何要逼迫我,做這兩難的選擇?”
陌青璃聞言,輕嗤一聲。
嘴角隨之抿起一絲邪魅的戲弄,“你用不著覺得為難。”
話罷,他舔了舔幹澀的唇瓣。
剛才還沒有焦距一般的渙散長眸。
轉瞬間又沾染上了霸道而嗜血的光澤。
他忽得抬起散發著寒光的長劍。
用劍尖十分輕佻地抬起顧傾寒的下顎,湊近顧傾寒那張慘白的臉龐,如一頭強壓著殘酷野性的野狼一般,詭譎地呢喃道:“因為,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小王爺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無論是掙還是搶,我都絕對不會放手的。”
顧傾寒似是受不住對方身上的寒氣。
猛地顫抖了一下。
下顎頓時被劃破,鮮血沿著那道刀口溢出,尖銳的刺痛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下一瞬,他隻覺得腦海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一閃而過。
忽得,他無視挑在他下顎的劍尖。
抬眸,直直地望著陌青璃的眼睛。
那陡然間小幅度輕顫起來的身軀。
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最後的希翼。
隻聽他啞著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青璃,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所說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陌青璃:“……”
“若我不是母妃的親生兒子,為何人人都道我長相神似母妃?而你,自稱是真正的顧傾寒,那你的長相為何與母妃半分相似都沒有?”
“嘎吱,嘎吱——”
本欲張嘴解釋的陌青璃。
和正一臉緊張地等著答案的顧傾寒。
乍一聽到,這突兀的脆響聲。
都不約而同地側過臉龐。
朝著發出聲音的牢房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