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而造,所以你們的死與我何幹?與我何幹……”她的淚刷刷而落,“掀起大戰的可是我?你們人性的自私卻全要我一人擔當……皆因我……皆因我……是……是……是是是!我是最終的罪人,因為我害死了多少的生靈!我也恨我自己!所以我想用自己的命救更多的人!可是為什麼——那些發起戰爭的人,那些參與戰爭的人,還有你們這些號稱為了和平參與了殺戮的人!你們!你們——又憑什麼去剝奪別人的生命?!當你們殺死一條生靈的時候,難道便不是罪?!”她指著他們大笑,淚眼婆娑,“你們才是最冠冕堂皇的人!不要以愛之名、以正義之名——憑什麼剝奪別人的自由與愛!”她掩麵大哭。
鬱香心痛地,滑落在地上,看著那悲痛欲絕的女子,也在悲傷欲絕的哭。
焱凰卻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佯狂痛哭的女子,聽著她那像一道道利劍一樣尖囂又淒楚的話。
而泉濪,此刻卻微皺著淡淡的煙眉,那讓人看不透的雙眸依舊看著它們專注許久的女子。
他靜默不語。
她說的沒錯。誰人能以自己個人的愛之名,以自己認為的正義之名便去剝奪別人的自由與愛?去斷定一切的善惡?焱凰卻是覺得心裏一痛。他第一次對自己說的話產生了悔恨的感覺。她確實又做錯了什麼?她也不過是一個有心有肉的人,她有她選擇自己的路的權利,可是當別人為了她做了無數的殺虐的時候,又有誰又能把這筆殺虐的債讓一個僅僅連自己的命運也沒有任何選擇權利的女子來背負?每一個愛著她的人都想擁有她,可惜,她隻有一個。每一個人便會不顧一切。並且碰巧的是,愛她的人,往往是力量強大的強者,擁有一隻手便可以翻天覆地的本事。她的一切因而變得不再如人們看到的那樣高高在上,那樣的完美無缺,她的一切成為了可悲,因為,又有誰能把這樣的一筆債讓一個僅僅連自己的所有都深陷悲哀宿命的人來背?
或許,她才是這一切裏最可悲的那個,選擇自己的命運她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走什麼樣的路她沒有選擇的權利,活著與死亡她沒有選擇的權利,被人愛她沒有選擇的權利,被人擁有她沒有選擇的權利,愛誰與對誰付出她同樣喪失了所有選擇的權利,如今,離開了,還要被別人把一切的罪怪責在她的身上,仿佛一切當初都是她“選擇”成這樣,仿佛一切,都是因為她“選擇”的罪過、她活著的罪。
焱凰心下一陣震痛,他不明所以,手撫上了自己的心口。那裏,像火燒。他鮮紅欲滴的嘴再次微張,卻又再次選擇閉合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此刻的她也別無選擇,他也別無選擇。要她“回頭”的人是他的主,是那個使他活著有了另一種生命的人,他別無選擇必要帶著她回去,亦如她的不能選擇,因為愛她的人對她的愛是那樣的根深蒂固,深沉到無法自拔,上天入地也無法消磨的深沉的愛。
泉濪微張著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也最終閉合了。他的眉頭更深,眼光依舊地讓人無法讀懂,就像此刻的他同樣讀不懂自己的心一般。
倒是那像瘋了似的女子突然停了下來,用紅色的衣袖靜靜地擦了擦淚痕斑駁的臉,然後“嘻嘻嘻”地古怪地笑了起來。
屋內另外的三個人都詫異地看著她——
“嘻嘻嘻嘻……”她的笑是放肆的,前俯後仰誇張的笑,卻又在一瞬停了下來,有些神經質的目光看著他們,平靜地道,“你們的信仰是什麼呢?信奉著造就了你們另一個生命的主,始終忠誠?”她拖著優雅的步履,向他們緩步而進,眼神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