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打死,是一種主流刑罰。因此,這些車輪其實象征著死亡。啊,還有,你看看這把短劍。劍柄和劍刃之間,是不是刻著星星的圖案?這就是人稱‘六個無頭騎士’的短劍。據說,它會給持有者帶來接連不斷的災難……”
道桐二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所有刀劍的來龍去脈,原本平靜、清秀的臉龐,麵對這些冰冷的刀劍,竟仿佛感到了它們的邪魅一般,眼神雜著絲絲貪婪。在過去那個當眾斬首的年代,像道桐二那樣麵對血腥場景卻如此神采飛揚的人,想必不少。否則,又何必要在眾目睽睽下進行斬首呢?事實上,那確實是個把斬首當做娛樂的時代。
“這房間裏除了刀劍,沒有斷頭台?”賴科問道。
“斷頭台在隔壁房間。你想看?”道桐藍問道。
“嗯,可以嗎?”
“當然。”道桐藍答道。
道桐悠秉燭先行。賴科看著道桐悠的背影,想著這座安裝了各種高度現代化安全監控係統的宅院內,此時竟隻能靠一根小小的蠟燭來照明,不禁覺得有些滑稽。這莫非就是道桐久一郎別有用心的設計?
道桐悠打開隔壁房門。昏暗如故的房間中央,有兩根漆黑的柱子。柱子的上端被一根橫木連接,下端則插著一塊垂直地麵的薄板。板中央被挖出了一個圓形的洞。
不消說,那一定就是斷頭台了。昏暗中閃爍黑光的斬首器械,看上去就像是“斷頭台城”的主人。
許是鍘刀被從斷頭台上取下了的緣故,那種刑具獨有的陰森、恐怖,此時很難領略得到。
“說到西洋藏品,當然是斷頭台最具價值。這些斬首刑具裏麵,父親最鍾愛的就是斷頭台。那大概是因為它非常單純的緣故吧。畢竟,開發、製造它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砍下人的頭顱——除了斬首,不再有別的用處。而刀劍則不同。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理想刑具,一個精煉的刑具。”
讓賴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本想著會到處擺放斷頭台的房間,卻隻放了這麼一座。這不能不讓他覺得有幾分掃興。
“成型的斷頭台隻有這一座。”像是預料到了賴科的反應,道桐二解釋道,“其餘的都被分解成了部件,擺在那些玻璃櫃裏。”
順著道桐二的目光,賴科走近櫃子。果然,裏麵擺著許多堪稱斷頭台核心部分的鍘刀和其他一些部件。鍘刀巨大的刀身被厚實的木板夾著,白刃裸露在外,寒光刺眼,仿佛鏡子般映出了賴科的身影。除了鍘刀,木板中間還夾有沉重的鉛,要想搬動它,肯定非常困難。
“雖說這些刀口都被處理過,但若它當真從天而降的話,下麵的人也很難沒事吧?”道桐二說道。
幾人想象著那種血腥的場麵,一時均都默默不語。
隻聽得道桐二重複說道:“倘若這刀口從天而降,嗯,恐怕任誰都跑不掉的。是不是呀,姐姐?”
道桐悠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聽著這番話從這樣一位小姑娘的口中幽幽說出,賴科心下不免有些微微發毛,越聽越覺得脖子後麵涼颼颼的,隱隱然似有冷風拂過,不禁用手摸了摸後腦勺。
“斷頭台的曆史可以追溯到石器時代。”似乎有意,又似乎無意,道桐二沒有理會賴科的感受,自顧自講起了斷頭台那悠久的曆史,“重約一百公斤的石質刀刃曾被挖掘出來。當時的人類好像將它嵌到棍棒前端,以鍾擺的姿態來砍下動物頭顱。中世紀之後的德國,出現了一種名曰‘樓板’的刑具,這據說就是史上最早用來處置犯人的斬首刑具。它和現在的斷頭台不同,不是依靠刀刃自身的重量,而是借助第三者的力量砍斷脖頸。據說,那是巴伐利亞一個名叫約翰的人,處決叛亂主謀時采用的刑具。他先備好兩根短柱,中間設置一塊板子,固定好犯人的腦袋,再在犯人的脖頸處擱上刀刃,用木槌敲擊刀背,就這樣硬把刀刃砸穿過犯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