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裏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凶手確實古怪,難道是他對自己的殺人罪行感到悔恨,一種另類的投案自首表現?希望我們阻止他繼續殺人?”
蕭白搖了搖頭,“他將屍體作為自己概念中的作品,一名藝術家不會為自己的作品感到悔恨,隻會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完美。而且我說過,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殺人,所以也不是希望你們阻止他繼續殺人。”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驅使他這麼做呢?”馬千裏困惑道。
“偶爾故意留下線索,打電話通知你們,可以詮釋為反社會人格對權威的挑釁,可以詮釋為自信心膨脹。但在最後一案時故意等待目擊者,毫無保留地留下線索,如果劉淑芬看清了車牌號,估計你們現在已經抓住他了。這對他這樣反偵察能力極高的犯罪天才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犯的錯誤。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想毀滅自己,等同於自殺。他確實表現出希望你們能阻止他的意願,但並不是阻止他殺人。”
“那是什麼?”馬千裏愣道。
蕭白沉默了,走到窗戶邊,舉起煙狠狠吸了幾口才緩緩說道:“馬隊長……你相信殺人狂也有人性,也有愛麼?”
馬千裏把頭低下,接著又搖了搖頭,“我真的很難接受這種說法,在我們警方的世界裏,無法容忍任何罪惡存在。惡就是惡,善就是善,界限分明。”
蕭白歎了口氣,“我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除了愛,我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愛?殺人狂的愛?”馬千裏臉上寫滿了匪夷所思。
“愛是這世界上最難以琢磨,最難以理解的東西。就連弗洛伊德都無法完全解析愛,因為愛可以違背一切常理,打亂所有邏輯和規律。心理學有各種流派,他們解析和研究出了人類的各種心理規律和行為,除了愛。有些人以為他們解析成功了,但很快他們就被打敗了,因為愛沒有規律,也無法定義。”蕭白歎聲道,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名的憂傷。
“我還是無法理解和接受……殺人狂有愛,有人性這種說法。”馬千裏為難地搖了搖頭。
蕭白回到辦公桌前,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才繼續說道:“這麼一個喪心病狂的人還能保留著這最後一絲人性,希望你們能阻止他,唯一的解釋隻有愛。而且這是一份很奇特的愛,以傷害形式表達的愛,也隻有你們能阻止這種傷害。”
馬千裏低頭回味著這句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依然還是無法理解蕭醫生你的話。算了,等抓到他時一切自會明了。有這麼多線索同時在手裏,破案的曙光近在眼前了!”
蕭白也微微一笑,“嗯,快回去篩選嫌疑人吧。”
“謝謝蕭醫生,你真是幫了大忙了。我這頂破帽子估計也能保住了,破案後我一定要好好請你吃上一頓!”馬千裏感激地說道。
蕭白臉上又掛起了那賤兮兮的招牌式微笑,“請客倒不必,就是獎金……”
馬千裏哈哈一笑,“放心吧,獎金少不了你的。上級對這個凶手設置的懸賞獎金是五萬,隻要能抓到這個凶手,我將舉報人和線索提供人都填上你的名字,全是你的!”
蕭白貪婪地吧嗒了一下嘴巴,挑了挑眉毛:“那敢情好。”
馬千裏起身告辭,蕭白也揮手送客。我在門外看著蕭白那副貪婪相,心中狠狠唾棄了他一番:你就沒見過錢!平常還擺著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善樣,呸!
蕭白送馬千裏出門,回身時又看了我一眼。我正在一臉呆滯地看著天空,在精神病院裏,我的這個表情非常正常,毫無破綻。
他卻突然走到我身後,嘴巴湊近我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就是沒見過錢,我就是喜歡錢,怎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