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臉上已經蓄滿了無助的眼淚。孩子七歲左右,此時臉已經憋成了豬肝色,兩隻小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喉嚨。
蕭白飛奔過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孩子,平放在地,“吞了什麼東西!”
“口香糖,是口香糖!他不知道怎麼把口香糖吸到喉嚨裏去了!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母親無助地哀求著。
“是氣管,不是喉嚨。”蕭白邊說著,在孩子身旁單腿跪下,雙手平放到孩子的上腹部,“孩子!把嘴張開!把嘴張開!”
但那孩子已經陷入了驚慌失措的恐懼狀態,由於咽部神經的緊張緊咬牙關,任憑蕭白怎麼喊都不聽。蕭白用海姆立克手法(異物卡喉緊急搶救法)按壓了幾次孩子的上腹部,都沒能將那塊該死的口香糖擠出來。
“小刀!誰有小刀!”蕭白大吼一聲。孩子的手足已經出現了痙攣,時間來不及了,最多再過幾分鍾這孩子就會因為窒息而休克,最後是死亡。這種情況下隻能用氣管切開手術進行搶救,就是從下頸部刺穿氣管,給肺供氧。
人群中擠出一個男人,急急遞了一把袖珍型瑞士軍刀給蕭白。蕭白接過,打開,來不及消毒了,用小刀在自己的衣服上刮了兩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左手按住孩子的鎖骨處,食指和中指在下頸部正中打開一條罅隙,右手執小刀迅速刺入!這整個動作幾乎是同時完成,沒有一絲多餘,沒有一絲顧慮。那一瞬我覺得他像一名劍客,真正一招致命的劍客。
孩子的母親看到這情形驚叫一聲,昏厥了過去。蕭白置若罔聞,隻是用小刀一挑,將切口加大,“孩子,吸氣!呼吸!”
那孩子的胸口有了起伏,我聽到了從那微小的切口中傳來的尖銳的呼吸聲音,那是生命的聲音。蕭白維持著這個動作,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筆!拿你的筆給我!”他朝我喊道。
我一愣,才發現自己手中還抓著蛋糕店裏的圓珠筆,趕緊遞給他。他沒有接,因為他兩隻手都在把握著那個孩子的生命。“過來,幫我壓住孩子!”他又喊道。
我趕緊過去,兩手取代了他的左手,按住孩子的頭部和鎖骨。我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在我的指間流動,這是一個孩子的生命,一個稍縱即逝的生命。
原來這就是生命,原來這就是作為一個醫生搶救生命時的感覺。我的手掌下正托著一個弱小的生命,一份責任。我正托著所有關心這孩子的人的希望,這希望就像一個氣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裂,消失。
我剛剛的想法沒了,我知道這不是演爛的橋段,這更不是電影。電影可以喊“Cut!”,可以重拍。演員可以死去,然後到後台微笑著卸妝。
這裏不能,隻要蕭白有一絲遲疑,動作有一點差錯,這個孩子的生命就會永遠逝去,這個像氣泡一樣的希望就會永遠消失。這裏沒有人能喊“Cut!”,也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蕭白騰出左手,奪過我手中的圓珠筆,用牙咬著筆頭,左手將圓珠筆的下半截擰了出來,這樣他就得到了一個臨時的氣管接通器。
“誰還有小刀,幫我將這個筆管下麵的筆洞擴大一點。”蕭白朝人群喊道。另一個男人趕緊走了過來,掏出小刀將那筆洞擴大,然後遞還給他。他又將那半截圓珠筆管在身上擦了擦,這就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消毒”。然後他又抬起頭,衝著周圍的人圈吼了一聲:“散開!別圍著,把空氣放進來!”
人圈趕緊擴大開來,每個人都非常自覺地向後退去。
他看了一眼孩子,孩子臉上的豬肝色已經漸漸化去,胸口有節律地一起一伏,但是切開的切口裏正冒出連串的帶痰血泡。
“孩子,聽叔叔的話,一會兒我喊你停止呼吸時,你馬上停止呼吸。叔叔要幫你把喉內的血和痰吸出來,不然會堵住氣管,聽明白了嗎?不要說話,明白就眨兩下眼睛。”蕭白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這時候孩子非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