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滿意地拍了一下手,說:“人都到齊了,其他宿舍的同學也差不多都睡了。我們可以行動了。大家記住動作輕一點,免得吵到其他同學。”
黃思駿默默地跟著他們的身後,出了513宿舍,來到514宿舍門前。
林易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電話卡,沿著門縫插了進去。
西仰大學的宿舍門是滑舌式的鎖頭。林易熟練地一捅,門就開了。
六人蹩身進去了。
一進門,黃思駿就皺起了眉頭。長期的門窗緊閉,使得許多的氣味無法散去,包括血腥味,以及腦漿的味道。黃思駿想起了幾滴滴落在自己臉上的溫熱腦漿,頓時腸胃翻江倒海了起來。
莫蔭瑟縮了一下,道:“我……感覺心驚肉跳得厲害。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
林易惡狠狠地盯了一眼他,道:“膽小鬼!這個時候打退堂鼓你覺得有意思嗎?”
其他幾人附和著。莫蔭囁喏著嘴唇,終說不出話來。
阮秋闌打開打火機。一簇火苗躍了出來,像一隻活躍的獵狗,興高采烈地看著陌生的環境。
盡管是些微的光明,但每個人都感覺心底暖了一下,怯意消去了許多。
王子山從隨身帶的背包中翻出一捆白蠟燭,抽出兩根,就著打火機的火苗,點亮了,放於桌上。
周圍的景象一下子被光明從黑暗的桎梏中釋放了出來,跳入他們的眼簾。眼前一片淩亂,像遭劫後的現場。
陸有為嘟囔了一句:“味道太難聞了,我開下窗。”
他剛準備舉步,卻給林易喝住了,“笨蛋,開了窗,有風進來,還怎麼點蠟燭?”
黃思駿木然地看著他們的舉動,思緒開始漂浮不定:他看到王子山從背包中掏出一張掛曆般大小的白紙,恭恭敬敬將白紙鋪在桌麵上。白紙中間是一個陰陽魚圖案,圖案周圍按圓形排列著字,想必是林易等準備晚上問的問題了。
王子山又從包中拿出一白色圓碟,碟底畫有一箭頭。王子山將碟子倒扣於陰陽魚圖案之上。黃思駿明了遊戲的規則:幾個人以手指按住碟底,圍繞著桌子轉,心中默念“小碟仙快來”。待碟子自動離開陰陽魚圖案移動到別處時,說明碟仙已到,可以問預先設定的問題。問話中,小箭頭移動到陰陽魚圖案四周某個事先寫好的對應詞上,便是碟仙給出的答案。等到問完所有問題,遊戲者再念道:“碟仙碟仙,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你可以回去了!”之後碟子就會回到原來位置,代表碟仙已經離開。
林易看著王子山擺好一切,半是興奮半是驚懼地道:“好了,可以開始了。”
餘下的五個人均是默然,心中忐忑不安。他們紛紛伸出手,以食指按在白碟碟底。黃思駿感到一股寒意從細滑的碟底直透心底,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八月天的悶熱屋子裏,一個從包裏掏出的瓷碟,怎會帶有這樣的溫度呢?那簡直就像是從冰窟中取出一般!黃思駿想到了停屍房。
他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進入停屍房,跟爸爸去“瞻仰”一個出了車禍的親叔叔的儀容。白色的房間內,燈光明亮,卻給人特別壓抑的感覺,仿佛日光燈下,漂浮著許多人們看不見的透明物體,將光線重重遮掩。醫院工作人員拉開冷凍庫。黃思駿看到叔叔躺在小格子裏,手指彎曲,頭發、眉毛上滿是細碎的冰棱。額角上一個血洞。黑乎乎的。像是人的另外一張嘴,凍紫了的嘴。燈光迷離中。他仿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