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滿意地點點頭,在她的印象裏2074還算進步的比較快,剛來時他不僅拒絕吃藥,並且和每一位醫務人員都像是仇人一樣。第一次給他喂藥還是是憑著幾個壯漢才成功的。 “把藥吃了。”格林柔聲道。其實格林也並不清楚2074到底吃的是些什麼藥,感覺上都是些沒有見過的奇怪的小丸子。
2074把藥倒進嘴裏,然後接過格林手上的水杯。他吞下藥丸之後以一種討好的表情指著自己的腹部對格林小姐露出笑臉。“吃了。”他說,“都在這裏了。”
格林小姐心裏滾過一陣柔柔地感情,相比之下2074算是那種比較好侍候的病人,用非專業的話來說他是一個“文”瘋子。一般說來像這種病人都是住在集體病房的,但2074卻一直一個人住,並且禁止他與別的病人交談。 “乖。”格林很少有地拍拍2074的手說,“吃了就好。”
2074受了表揚之後有些臉紅,露出幾分害羞的神色憨憨地低下了頭,一縷口涎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被子上,與原先的那些汙跡混在了一起。他對口涎拉出的亮線顯然有了興趣,伸手攬住那道懸在空中的粘液,一牽一牽地把玩著,兩眼笑得發癡。
格林小姐看到2074一邊玩一邊在念叨著什麼,她注意地聽了幾秒鍾,那好象是一個詞。
“樓梯……那兒有個樓梯……”
格林小姐歎口氣,樓梯,又是樓梯,從2074入院開始他就不停地在告訴每個人有一個樓梯。格林小姐撐起身,推著小車向準備出門到下一個房間去。這時突然有一個男人拿著一頁紙衝了進來,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喊,“何夕,誰是何夕?”
格林攔住來人,“馬瑞大夫,你找誰?”
來人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四下裏搜索著。然後像是有大發現般地叫道,“2074,對啦,就是你。”他衝到床前對著那個正在玩口水的男人說,“恭喜閣下,你的病全好了,可以出院啦。來,簽個字吧。”
何夕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有些害怕地往格林小姐身後躲去。“吃了。”他露出討好的笑容指著腹部說,“我吃過藥了。”
馬瑞不耐煩地把一支筆朝何夕手裏塞去,“你已經病愈了,該出院了。”他厭惡地皺了下眉,“我就知道免費治療隻會養出你們這些懶東西,好吃好喝又有人侍候,這一年多可真是過的好日子呢。別裝蒜了,檢驗報告可是最公正的。”
何夕不知所措地看著手裏的筆和麵前這個嗓門粗大的男人,象是急得要哭。過一會兒他突然調轉筆尖朝嘴裏塞去。
“這不是藥。”格林小姐急忙製止了何夕,她轉頭對著馬瑞說,“你是不是弄錯了,雖然我隻是一個護士,但我一直負責看護這個病人。我能夠確信他還不到出院的時候。”
“那我可不管。”馬瑞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反正上麵安排這個病人出院。如果是病人自己出錢的話他願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過這可是免費治療。現在上邊讓他出院,以後也不會給他撥錢了,你叫我怎麼辦。”
“可是他的病真的沒好。”格林看著何夕,“他這個樣子出去隻能是一個廢物。”
“這不是我管得了的。給他收拾一下吧,病人的家屬還等在外邊呢,以後自然由他們來管他,可沒咱們什麼事。”
格林小姐不再有話,馬瑞說得對,這不是她管得了的事情。格林將何夕的手放到馬瑞的手裏說,“你跟著他去。”
何夕害怕地想要掙脫馬瑞的手,但是格林小姐用嚴厲的目光製止了他。片刻之後這間狹小的病房裏便隻剩下了格林小姐一個人。她低頭理著床褥,但是卻靜不下心來。走了,那個病人。格林有些神思恍惚地想,他還是一個病人,誰都能一眼看出來。可我們居然讓一個根本沒有痊愈的病人出院,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