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恰當評論,”馬丁·塞利納斯說。詩人身穿一件長長的紫色鬥篷,戴著一頂紅色貝雷帽,帽子懶洋洋地歪向右肩。他手裏拿著酒杯,那是從休息室拿出來的,他喝了一口。“真他媽要命,這地方看上去變得大不一樣了。”
領事不得不同意,他離開這僅僅隻有八個當地年。他住在濟慈的時候,航空港離城鎮有整整九公裏遠;現在,窩棚,帳篷,爛泥路,飛機場的周界線內全是這些東西。在領事執政的那些日子裏,一星期僅僅隻有一架飛船降落在這微小的航空港中;而現在,他望著飛機場,好好數了數,發現裏麵竟然停著二十多架太空船。小小的行政和海關樓已經被一幢巨大的、活動結構的房屋所替代,飛機場的西麵新添了十幾個發射池以及登陸坐標,現在,周界線內淩亂地堆著幾十幢迷彩艙房,領事知道,它們肯定變成了萬能房,從地麵管理中心到兵營,都是它們的職責。在登陸坪的遠端,一簇簇這種樣子的崗亭上,林立著奇形怪狀的天線森林,戳向天空。“進步。”領事喃喃道。
“戰爭。”卡薩德上校說。
“那些是人,”布勞恩·拉米亞一邊說,一邊指向飛機場南麵的主樞紐大門。土褐色的人潮就像沉默的海浪一般,撞向外麵的柵欄和紫色的密蔽場。
“我的天,”領事說,“你說得對。”
卡薩德拿出他的雙筒望遠鏡,他們輪流用它掃視著這數千人,那些人正拉拽著鐵絲網,朝排斥的密蔽場擠去。
“他們在這幹啥?”拉米亞問,“他們想要啥?”即使距離半公裏之遙,這群暴徒不顧一切的決心還是讓人心驚膽戰。不過,軍部海兵的黑色身影就在周界線內巡邏。領事意識到,在鐵絲網、密蔽場、以及海兵中間,有一小條濕冷的土地,那肯定是地雷區,或者是死光區,或者兩者都是。
“他們想要啥?”拉米亞重複道。
“他們想要出去。”卡薩德說。
在上校尚未回答前,領事就已經心知肚明,航空港周圍的窩棚城市和大門口的暴徒是躲不了的;海伯利安的人們隨時準備離去。他猜測,每次有飛船降落,大門口肯定會出現這樣一陣沉默的人流起伏。
“嘿,還是會有一個人留下的,”馬丁·塞利納斯指向南方河外的一座矮山,“哭泣的威廉老王,上帝讓你的罪孽靈魂長眠於此。”透過細雨和漸黑的夜幕,正好可以看見悲王比利那張雕刻出來的臉。“赫兄啊,我曾認得他!”醉醺醺的詩人說道,“他是個滿肚子笑話的家夥①。其實一個也不好笑。赫兄啊,他是頭笨驢。”
索爾·溫特伯站在飛船裏,護著他的小孩,不讓她被細雨淋到,也不讓她的哭鬧聲打攪到大夥的談話。他指著前麵說道:“有人來了。”
那是一輛地麵車,它那迷彩聚合體已經不起作用,還有一輛軍事電磁車,用懸浮螺旋槳改修過,為了適應海伯利安微弱的磁場,兩輛車正橫越潮濕的砂礫層而來。
馬丁·塞利納斯的眼睛始終盯著悲王比利陰鬱的麵容。他嘴裏念念有詞,輕的幾乎聽不見:
“濃蔭籠罩下,憂鬱的溪穀深處,
遠離山上早晨的健康的氣息,
遠離火熱的中午,黃昏的明星,
白發的薩土恩坐著,靜如山石,
像他巢穴周圍岑寂般緘默;
樹林疊著樹林,就像雲疊著雲……”②
霍伊特神父走到瞭望台上,雙手揉著臉,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沒有聚睛在哪,仿佛瞌睡後的空想突然蹦了出來。“我們到了嗎?”他問道。
“他媽的是啊,”馬丁·塞利納斯喊道,把雙筒望遠鏡遞還給上校,“我們下去和警官打打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