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軍官,訓練他們,組成一支城市警衛武裝力量。謠言四起,說他們將對整個詩人之城的六千人進行測謊試驗。路邊餐館裏議論紛紛,滿是有關人權的言論……我們並不在霸主管轄範圍內,按這道理,我們難道還有人權嗎?……人們開始策劃一些輕率的計劃來逮住這凶手。
然後屠殺開始了。
凶殺沒有固定模式。發現的屍體要麼是兩塊三塊,要麼是單獨一具,要麼是屁都沒有。有些失蹤之人沒在地上留下一滴血;有些人則留下了幾加侖的血塊。沒有目擊者,也沒有受襲的幸存者。地點似乎無關緊要:魏蒙特一家住在一棟偏遠的別墅裏,但是希拉·羅布就在鎮中心的塔樓工作室裏一命嗚呼了;兩名遇害者在晚上各自失蹤了,當時他們顯然是在禪園中散步;而大臣萊曼的女兒,雖然有私人保鏢保護,但她獨自呆在悲王比利宮殿十七層的浴室裏時,還是突然不見了。
在盧瑟斯,在鯨逖中心,或是其他十幾個古老環網世界上,一千人之死合計起來才會成為小小的新聞——那也不過是數據網中的短期條目,或者是早報的內頁。但是這個五萬人殖民世界的總共隻有六千人的城市裏,十幾樁凶殺案——就像格言中說的早上被絞死一樣——完全會吸引住每一個人的眼球。
我認識一開始的一個受害者。希希普裏斯·哈裏斯是我作為色帝最先俘獲的一個(也是最熱烈的一個),是個美人胚子,長長的金發,柔軟得仿佛不是真物,膚色如同剛摘下的桃子,純潔得讓人不敢有觸摸的奢想,美得讓人不敢相信:正是那種連最膽小的男子也夢想玷染的尤物。現在,希希普裏斯真的被玷染了。他們僅僅發現了她的頭,豎立在拜倫爵士廣場的中心,就好像她脖子以下的部分被埋在了可移動的大理石中了。當我聽到這些細節,我終於明白了我們在和什麼生物打交道——在老媽的莊園裏,我曾養過一隻貓,它在大多數夏季早晨也會在南部庭院裏留下類似的祭品——向上凝視的老鼠腦袋,豎立在沙岩上,帶著純粹的齧齒動物的驚愕,或者地鼠的暴牙微笑——那是驕傲的饑餓掠食者的獵殺戰利品。
第十一章
悲王比利登門拜訪,當時我正在寫我的《詩篇》。
“早上好,比利。”我說。
“我是你的殿下!”殿下大人大動肝火,很少會看到他那高貴的怒火。自從那高貴的登陸飛船著陸在海伯利安以來,他的口吃也消失了。
“早上好,比利,殿下大人。”
“哼,”我的君主咆哮道,他挪開了幾張紙,坐到了溢滿咖啡塘子的長凳上,那本來是很幹淨的。“塞利納斯,你又開始寫了。”
我沒覺得有什麼理由要承認這明擺著的事實。
“你總是用鋼筆寫嗎?”
“不,”我說,“隻有我想寫點值得一讀的東西時,才會用鋼筆。”
“那這值得一讀嗎?”他指指那小堆的手稿,那是我用兩星期的勞作積累起來的。
“值。”
“值?就一個值?”
“對。”
“我可以快點讀到它嗎?”
“不。”
比利王低頭一瞧,終於發現自己的腿蘸到了咖啡塘子裏。他皺皺眉,挪開身子,用披風的一角抹了抹那不斷縮小的池塘。“絕不嗎?”他問。
“絕不,除非你能活得比我久。”
“正有此意,”國王說,“一旦你這個勾引王國裏母羊的山羊斷氣。”
“你是在比喻嗎?”
“絲毫不是,”比利王說,“隻是一句評論。”
“自從童年在農莊裏以來,我從來沒有對母羊瞧過一眼,”我對他說,“我用一首歌答應過我的老媽,我再也不會未經她允許,和綿羊亂搞。”比利王悲哀地旁觀著,然後我唱了一首古老小調中的幾節,那歌叫《不會再有另一條母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