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詩人似乎也不介意……他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喝著酒,對著旭日唱著淫穢的歌曲。
河流在晚上就開始變寬了。到了早上,它已經變成了一條兩千米寬的青灰公路,刺穿了草之海南部的綠色低山。此地離草海近在咫尺,周圍沒有樹木。鬃毛海岸長著灌木叢,褐色、金色、斑駁之色比比皆是,但現在逐漸明亮起來了,變成了兩米高的北方草原的鮮綠之色。整個早上,山丘都被壓製在那,矮矮的,現在,它們更是被壓縮成兩條矮矮的綠草懸崖,立在河的兩岸。北方和東方的地平線上,懸著一種近乎無形的昏暗,住在海洋世界的朝聖者知道,這就是說,即將到達大海了,他們也必須提醒自己,不遠處的惟一的大海,是由上百億畝草構成的。
邊陲從來不是一個大型邊區村落,現在,它完全被人遺棄了。一條布滿車轍印的小巷通向碼頭,巷邊林立著二十多幢房子,他們茫然地凝視著這些被遺棄的建築。河邊陸地上露出一些蛛絲馬跡,表明人們在幾星期前便遁逃了。朝聖者歇腳地,一個有著三百年古老曆史的客棧,就坐落在小山山頂下,它已經被燒毀了。
貝提克陪著他們來到低矮懸崖的最高處。“現在你們有何打算?”卡薩德問機器人。
“按照神殿契約條款,我們經過這次旅行後,便自由了,”貝提克說,“我們會把‘貝納勒斯號’留在這,自己乘小艇向下遊去。然後,我們就可以獨自行動了。”
“跟別人一起撤離海伯利安嗎?”布勞恩?拉米亞問。
“不,”貝提克笑道,“我們在海伯利安上有自己的打算,我們有自己的朝聖旅程。”
這群人來到懸崖的圓形山頂上,身後,“貝納勒斯號”就像係在塌陷碼頭上的微小物體;霍利河沿著西南方向,綿延通向市鎮下方的藍色陰霾中,接著在陰霾上方又轉而向西,然後慢慢變窄,通向了邊陲上遊幾千米處的不可逾越的低矮瀑布。在他們的北部和東部,便是一望無垠的草之海。
“我的天啊。”布勞恩?拉米亞深深吸了口氣。
仿佛他們攀越了創世以來的最後一座山嶺。在他們身下,是一堆雜亂的船塢、碼頭、小屋,標示出邊陲的終點,草海的起點。青草一去不返,他們可以感覺到,草兒在微風下泛著漣漪,似乎在輕輕地拍擊,看上去就像懸崖根部的綠色海浪。青草無邊無際,連綿不絕,一股腦地奔向地平線,而且,就目力所及,顯然升到了山脈同樣的高度。他們知道,籠頭山脈就在西北方八百多公裏以外,但他們找不到一絲山脈雪峰的蹤跡。映入眼簾的,似乎全是一望無垠的綠色海洋,那是種錯覺,可是的確仿若真實,那些被風吹皺的莖稈在微微閃光,就像是遠離海岸的白色浪花。
“真美啊。”拉米亞說,她以前從沒見過這個。
“日落日出的時候更加漂亮。”領事說。
“真是迷人,”索爾·溫特伯輕聲說,他舉起小孩,讓她也看看這壯麗的景象。嬰兒開心地扭動著身子,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
“真是一個保存完好的生態係統,”海特?馬斯蒂恩讚許有加,“繆爾會感到高興的。”
“狗屎!”馬丁·塞利納斯罵道。
其餘人都轉身盯著他。
“他媽的沒有風力運輸船啊。”詩人說。
另外四個男人、一個女人和機器人靜靜的盯著被遺棄的碼頭,盯著空空蕩蕩的大草原。
“可能有事耽擱了。”領事說。
馬丁·塞利納斯放生狂笑。“或者它已經走了。我們應該在昨天晚上到這的。”
卡薩德上校舉起動力望遠鏡,掃描著地平線。“我覺得,他們不可能沒接到我們就離開,”他說,“運輸船是由伯勞神殿的牧師派來的。他們對我們的朝聖有著特別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