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被細菌感染,篠原在燒瓶上蓋上蓋子,然後拿著燒瓶走出了實驗室。靠在走廊牆壁上的利明看見篠原走出來,立刻像裝了彈簧似的,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了篠原的麵前。利明麵色土黃,看上去毫無生氣。但是,當確認了燒瓶裏裝的就是聖美的左肝葉時,他立即將自己那雙已經充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嘴裏不禁大叫了一聲:“太好了!”
“一切都比較順利。”篠原強裝冷靜地說,並把幾個基本數據告訴利明。“還沒進行洗淨的工作,需要用能產生五十克離心力的離心機來慢慢清洗,並用紗布過濾掉殘渣。這些步驟你應該都很清楚吧。”
“嗯,當然。”
利明從篠原的手上接過燒瓶,把它放進似乎是早已準備好的冷藏箱裏,然後小心翼翼地抱著冷藏箱,一刻也不願再耽誤,扭頭就走。他準備馬上回到藥學係,進行細胞培養。至於嶽父嶽母,現在的利明已經沒有閑暇再去管他們了。利明在飛快地走著的同時,眼睛像被燒瓶粘住了似的,一直死死地盯著燒瓶裏的左肝葉,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了。篠原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忽然間,他有些後悔——他還沒有來得及采集一些肝細胞,也沒有問問利明到底想於些什麼。於是,望著利明漸漸走遠的背膨,篠原叫道:“永島,你這個樣子真的沒有問題嗎?這樣做好嗎?”
聽到篠原的聲音,利明忽地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和篠原對視著,以一種很低沉的聲音問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異常嗎?聖美的雙親你就打算放任不管了嗎?還有聖美的遺體怎麼辦,就一直放在那裏嗎?”
“遺體?你在說什麼?”
不經意間,利明的眼裏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篠原覺得有些寒氣逼人。利明將臉緩緩地轉過去,凝視著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的冷藏箱,先前憔悴的表情已經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光彩。他輕輕地撫摸著冷藏箱,說道:“三個小時後我就會回來……還有,請您不要搞錯了,聖美她還沒有死!”
說完,利明飛快地跑了出去,留下篠原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在陰冷的重症監護病房外的走廊裏,隻能聽見利明的腳步聲在回蕩。
12▲思▲兔▲網▲
載著吉住及其助手的救護車火速地趕回市立中央醫院。這一段路程大概需要三十分鍾左右。每當車子因拐彎而出現傾斜的時候,裝著腎髒的冷卻灌流裝置就會發出“哢嗒哢嗒”的悶響。吉住坐在座位上,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抓緊時間閉目養神。這段路上的三十分鍾是吉住唯一可以鬆口氣好好休息的時間。由於這次捐贈者來自市內的醫院,所以用以運送腎髒的時間很短。如果是從其他縣運來的話,有的時候會動用飛機來幫忙,單程就要花費兩個小時的時間。對於在手術中擔任主刀的醫生來說,這一段時間之於整個移植手術就像綠洲之於沙漠一般寶貴。雖然在這一段時間裏,主刀醫生精神上還是不能夠有絲毫的鬆懈——因為腎髒一旦送達,醫院就必須馬上進行移植手術——但忙裏偷閑讓身體小憩一下卻是允許的,隻要不在手術中出現失誤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