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住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審視了一下他用電動手術刀切開的部位。在剛才進行手術的部位,可以看見所有的淋巴管都被線係著,部分血管上夾著止血鉗,旁邊的助手還在繼續擦拭麻理子體內殘留的血液。一切狀況都非常良好。腸骨的血管現在也已經清晰可見,並且沒有出現大出血的現象。看來手術可以順利地過渡到第二階段,也就是將捐贈者的腎髒與麻理子的身體進行縫合的階段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吉住忽然感到了一陣灼熱。
他猛地拾起頭,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周圍的助手都和剛才—樣,在緊張而有序地工作著。吉住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誰也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異樣。
站在對麵的第一助手看到吉住奇怪的舉動,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怎麼了?”
“啊,沒什麼……”吉住在口罩下含糊不清地回答說。
灼熱還在繼續。吉住暫時將注意力從手術上移開,放回自己身上,開始尋找這種灼熱的根源。室內空氣的溫度似乎並沒有上升,因為周圍的人看上去都沒有什麼異樣。可是吉住就是覺得自己像被火燒一樣燥熱。護士走上來,幫吉住擦了擦額角。吉住這才發現自己的額角上已經滲出了汗珠。
所幸的是,這種灼熱不久就消失了,體溫也漸漸回複到正常狀態。吉住鬆了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周圍的助手都在看著他。吉住連忙輕輕地擺擺手,以示自己沒事,然後將視線重新投到手術台上。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吉住一邊做著縫合腎髒的準備工作,一邊①
縫合工作必須非常謹慎小心。吉住和站在對麵的第一助手進行了位置的確認之後,開始縫合。他們先用脯氨酸線將兩根血管的切斷麵吻合起來,在保持吻合狀態的情況下,對兩根血管進行完全地縫合。手術台會根據縫合的需要不斷地變換角度,這樣一來,吉住他們就避免了因不斷地變換手腕的方向而出現不順手的情況,同時也可以不必為移植腎的血管硬化和內膜剝落等問題而感到擔心。移植腎的腎動脈和麻理子的內腸骨動脈縫合完畢之後,助手緩緩地將腎髒放入麻理子的體內。這時,吉住下意識地吐了—口氣。
接下來,吉住首先對移植腎的腎靜脈和麻理子的腸骨靜脈這兩根血管的位置關係進行了確定。接著,他在確認血管沒有出現彎曲和折斷現象之後,又確定了將要進行縫合的具體位置。然後,他在這個位置的下方用兩個止血鉗夾住血管,在準備進行縫合的位置處開了一個小孔,通過小孔將血管內部清洗幹淨。做完這一切以後,吉住在助手的協助下開始靜脈的縫合工作。
縫合完畢之後,吉住以眼神示意助手進行下一步的工作。助手點了點頭,開始輕輕地取下那些止血鉗。最先被拿掉的是夾在腸骨靜脈上方的那一隻,然後依次取下夾在腸骨靜脈末端的那一隻,最後才是夾著腸骨動脈的那一隻止血鉗。
由於止血鉗被摘下,血液開始流進移植腎。雖然在流動的過程中還是有很小一部分血液從動脈的縫合處滲出來,但經過護士的處理後馬上就止住了。被移植的腎髒在接受了麻理子的血液之後不一會兒就變成了紅色,表麵也逐漸恢複了彈性。吉住用手指輕輕地摩攃著腎髒的表麵,幫助它進行血液循環。雖然這種情景吉住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像今天這樣這麼快就起了明顯變化的還是頭一次——腎髒似乎立即就在麻理子的體內複蘇並開始正常工作了。隨後,從移植腎的尿道裏噴出了一種透明的液體,那是尿液。助手忙用鉗子夾住尿道,用專門的容器接住尿液。在活體腎的移植手術當中,通常血管縫合完畢後兩三分鍾就會出現這種被稱為“初尿”的現象。但在死體腎的移植手術當中,血管縫合完畢之後一般都不會很快出現“初尿”現象。吉住自從進市立中央醫院工作以來,就一直從事腎髒移植手術,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死體腎被移植後這麼快就出現了“初尿”。因此,吉住堅信手術已經取得了成功。
忽然,吉住像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似的猛地抬起頭來。
又來了!
那種灼熱又來了!
“撲通!撲通!”吉住可以聽見自己的心髒猛烈地跳動了兩下。隨後,吉住產生了一種非常異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