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安齊這邊,安詳地睡著。安齊凝視著她的臉龐。
很久都沒像這樣麵對麵地看著麻理子了:略微張開的嘴唇、閉合的眼瞼、眼瞼上伸出的細長的睫毛、尚顯幼稚的鼻子,以及因低燒而微微泛起紅潮的臉頰。安齊到現在才發現女兒和自己死去的妻子長得很像。麻理子剛出生的時候,親戚們都悅她的模樣像她媽媽,那時,自己還沒怎麼看出來,然而,今天仔細一看確實驚人地相似。
這些年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安齊心中湧起了這樣的念頭。他耷拉著腦袋,用兩手捂著臉,心裏覺得很悶。
這時,麻理子呻[yín]了起來。
“啊啊……啊……”
安齊驚訝地抬起頭。
麻理子的表情很痛苦。半夢半醒間,也許是夢到可怕的事情了吧,麻理子不住地反複揮舞著手臂,看樣子是想掙脫身上的束縛。她痛苦地掙紮著,呻[yín]聲越來越大了。
“麻理子,怎麼了?”
安齊站起身來,想要伸手按住麻理子。可是,麻理子竭力反抗,一把掙脫了安齊的手。
“你沒事吧,麻理子!”
麻理子發出了近乎慘叫的聲音,接著,連她的腳也開始亂蹬了起來。安齊對這樣的突發事件顯得束手無策。
“別過來!”麻理子說著夢話,“討厭……別過來!別過來!”
“麻理子,振作起來,快醒醒!”
安齊用力按住麻理子的身體,必須讓她盡快從夢境中醒來。為了控製住麻理子的發作,安齊緊緊抓住麻理子胡亂擺動的手腳,大聲地叫喊著她的名字。
突然,麻理子的身體彈了起來。
巨大的反彈力竟把安齊推到了一邊。安齊一屁股坐到地上,驚訝地望著床上的麻理子。
……怎麼回事?
麻理子的下腹部像蝦子似的一蹦一蹦,身體也隨之不住地顫動,這種運動並不為麻理子的意誌所左右,看起來很不自然。
“麻理子,快醒醒!快起來!”
安齊一麵大聲地喊著,一麵搖晃著麻理子的肩膀。這樣下去會很危險、安齊在麻理子耳邊拚命地叫道:“麻理子!麻理子!”
麻理子的舉動一下子停了下來,慢慢地睜開眼睛。
“太好了!”
安齊情不自禁地用力抱住了麻理子。
“爸爸……”
麻理子終於說了一句,把手臂挽在安齊的背上。
“好了……好了……”
安齊鬆了一口氣,撫摸著麻理子的腦袋。
“……爸爸……是你救了我……”
“你一直在說夢話,我還擔心你到底怎麼了。”
“……那個人……那個人走了嗎?”
“哪個人?”
“就是剛才來這裏的……那個……”
麻理子好像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還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沒有人來過。這裏隻有你爸爸。”
“真的?……”
“是啊,真的。”
“噔噔噔”的一陣腳步聲過後,護士走了進來。
“怎麼了?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響。”
“麻理子在說夢話呢。”安齊解釋道,“可能是做了個噩夢……”
“又做噩夢了?”護士的表情稍稍有點不耐煩。
“又?麻理子平時都是這樣?”
“是啊,半夜裏經常說夢話。醫生沒告訴你?”
“倒是聽說了一點……可沒想到竟這麼嚴重。”
“有一段時間,狀況還有所好轉,但這一周以來似乎又加重了……有次她還拔掉了輸液管。”
“晚上沒有人監護嗎?”
“剛做完手術的時候,每晚有護士輪流值班。最近嘛……不過,我們定期都要來病房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