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的臂彎輸送出大量體溫,渴望化解對方那不合時宜的哀痛。
新宇宙曆N年文月的第二個日曜日,一場史稱【樂土事變】的戰爭赫然爆發,它將EDEN4世界裏原本平等共處的所有居民按1∶2分成了兩個敵對的陣營——ASURA5和DEVA6。(關於新宇宙曆:一年十二月,依次為——正月、如月、彌生、卯月、早月、水無月、文月、葉月、長月、神無月、霜月和師走。每一個月都隻有二十八日。一周七日,順序是——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與日曜日。)
我方才描述的和即將敘說的發生在——【樂土事變】的第二夜=新宇宙曆N年文月第三個月曜日的晚上+新宇宙曆N年文月第三個火曜日的淩晨。
時間——
地點——EDEN第二區域(名為:水星天)
兩隻不同性別的元神淌著靛藍的熱血和黏土色的冷汗,驚惶地逃亡在頹唐蕭颯的暗巷中,他們的心髒歇斯底裏地在各自的胸腔裏咆哮,肺部異口同聲地嘔吐著渾濁的烽煙。JUVART7那健碩的胸膛和粗壯的臂膀表麵的墨綠鱗片稀稀拉拉七零八落,其間還攀滿了一條條黏糊糊的蚯蚓狀的傷痕,原本熾焰般嫣紅的長發和卷須因為跋涉的風塵而失卻鮮明的色澤,腮後一雙枯黃的大鰭無精打采地甩動著,仿佛兩片懸掛於疲軟枝頭搖搖欲墜的秋葉。
ALUCA8的狀況與之相較也好不了多少:淺紅色的小平頭已被從一個個拇指般大的窟窿裏不斷外溢的鮮血染出了大片大片的陰森的紫,聳立的胸脯深深而零亂地插進了七根觺觺的利箭,背後那雙烏黑的膜翼其一殘缺了大半,另一隻也隻不過剩餘2/3而已。
它們的泥垣宮裏各自呆著一個與之具備相同性別的遍體鱗傷、筋疲力盡的人類。
康操控JUVART謹慎地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遭:樓房歪歪斜斜綻出一道道裂痕,猶如猙獰地冷笑的麵部皺褶,盞盞昏暗路燈一眨一眨地猶如一隻隻詭異得驚心動魄的眼睛,從眾多狹隘的岔道裏湧出的颼颼風鳴宛若成千上萬隻發倩的豺狼正竭力演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吠月大合唱。
它那雙眼眶裏的暗紅色透明金屬流露著一種疲倦而又無時無刻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的神情。
雖然DEVA族那些凶狠的追兵尚未撲進他們提心吊膽的視野,但康和安並沒有因此而產生半點兒鬆懈,因為他倆都深切地明了——危險,往往具備貓科的習性:並不窮追獵物,而是覷準時機,突然殺出,失察者便隻有幹脆地嗚呼了。
他們這一行人的數目原本有二十三個,隻不過是短短的半小時之後的現在,還沒有被張開血盆大口、晃著觺觺利齒的死亡所吞噬的就僅僅剩下他倆而已了。
安還清晰地記得最後一個殉難者遇害時所發生的每一個細節。
當我們懷著某個致命的秘密渡過了喧嘩的基訓河時,福那一陣陣急促而深沉的喘熄洶湧地遊進我的第八對腦神經。他的身軀瘦弱非常,單薄的肌膚很險隘地貼在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掙脫而出的一根根骨頭外,白皙、不見絲毫的血色,被攙扶著倚在我狹窄的肩膀上,唇齒幾乎緊挨我的耳廓,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陣陣滾燙的呼吸裏隱隱約約彌漫著股股酥油般的芬芳。
像大多數的ASURA族人一樣,我是出於對情愛歡愉的向往而投身革命的。
在這場史稱【樂土事變】的殘酷戰火爆發之前,EDEN是一個被管理這個宇宙的偉大程序所寵幸的世界。關於這一點,不僅僅體現在它的物質文明比雲層下麵的另一個世界發達上億兆京秭穰的一零八次方倍。我們都有一份安穩的職業,而且獲得的都是同等的工資,大家平等地在管理這個宇宙的偉大程序的注視下一絲不苟地勞作,沒有上司,沒有下屬,沒有憂鬱,沒有懷疑,沒有絕望,沒有抱怨,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發生過絲毫的暴力事件,更沒有悻愛。我們無時無刻不——在言談舉止甚至思想上都——是循規蹈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