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裝了用來射擊飛機的槍械。”察恩反駁說,“就技術裝備而言,這艘輪船跟戰艦沒什麼區別。”

船長帶著屈服的微笑,回答說:“這可是艘奇怪的戰艦。也許你注意到我們載著數以千計的難民,這是更適合客運輪船的使命。”

“你別忘了還有1500名潛水艇艇員,他們必須被運走,以便能夠保護德意誌帝國。”

“要是你能給我一紙指示你這麼幹的命令,我會樂於讓你如願以償。”彼得森清楚地知道,撤離的情況亂七八糟,不可能有任何命令。

察恩臉色大變,像煮熟的甜菜那樣。他反對船長掌舵,倒不是出於私人恩怨。察恩嚴重懷疑船長是否有能力駕馭這艘輪船,那群可供使喚的船員雖說通曉多國語言,但經驗不足。他想叫船長為頭腦發熱的白癡,限於嚴厲的軍規,隻好忍住。他轉向其他業已目睹這場衝突的軍官。

“這可不再是一艘KDF⑤公司的郵輪!”察恩說,“我們所有人,海軍軍官也好,商船指揮人員也好,麵臨艱巨的任務,肩負重大的責任。為了那些難民,我們有義務盡最大努力,使事情變得容易些。我希望全體船員各就各位,各盡其力。”

【⑤ KrAftdurchFreude,德語,大意為“通過歡樂得到力量”,原文稱StrengthThroughJoy。KDF是德國勞工陣線下屬的公司,1937起開始經營葛斯特羅夫號。】

他的腳後跟相互碰了一下,向彼得森敬禮,踏步走出會議室,那條忠誠的阿爾薩斯狗跟在他後麵。

站在舷梯上麵的士兵看了看那個高個子男人的文件,將其交給負責監管運送傷員上船的軍官。

那軍官慢慢看著那封信。最後,他說:“科赫先生對閣下推崇備至。”

埃裏希·科赫是殺人如麻的地方長官,他拒絕從東普魯士撤離,而是忙於打點搜刮來的細軟,自行乘船逃命。

“能得到他的讚賞是我的榮幸。”

軍官喚來一名乘務員,向他解釋情況。乘務員聳聳肩,領著他們走過人滿為患的甲板,接著向下走了三層。他打開一扇門,那間小船艙裏麵有兩個鋪位和一個洗盥池。房間太小,他們三個沒法同時進去。

“說不上是‘領導人’套房,”乘務員說,“不過能住這裏也算你們幸運。往下四個門就是船長的房間。”

高個子打量著船艙。“這間夠好了。現在幫我們找些食物吧。”

乘務員漲紅了臉。在這種旅途中普通人隻能得過且過,而重要人物非但過得舒適,還對他呼來喝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但那高個子藍色的眼睛露出冷酷的神色,他不敢爭辯,轉身離去,過了15分鍾,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蔬菜湯和幾塊硬麵包。

兩個男人默不作聲,埋頭大吃。教授先行吃完,把他的碗放在一旁。他的眼光透露出疲憊,但頭腦仍然清醒。

“這是艘什麼船?”他說。

高個子用他最後一片麵包刮刮碗底,然後點燃一支香煙。“歡迎你來到維爾海姆·葛斯特羅夫號,‘通過歡樂獲得力量’,德國工人運動的驕傲。”

這運動如火如荼,意在向德國工人顯示國家社會主義的優越性。高華斯四處瞧瞧這簡陋的住所。“我既沒有看到力量,也沒看到歡樂。”

“不管怎樣,總有一天,葛斯特羅夫號還會滿載快樂的德國工人和忠誠的黨員,前往陽光燦爛的意大利。”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你還沒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裏。”

“去遠離紅軍魔爪的地方。你的工作太重要了,萬萬不能落在俄國人手裏。德意誌帝國會善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