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指抓住了她的防水夾克,將她拉回小船。再也無法站穩了。他們趴下去,死死抓住一條固定在充氣船身上的救生索。
白色的浪尖反射出光芒,快速移動,佐迪亞克完全落進其掌握中。似乎不斷上下顛簸還不夠,這艘小船像一個喝醉酒的芭蕾舞者那樣旋轉。
翻騰的浪尖卷著小船前進,他們依然在受罪。一邊是海平麵,另外一邊是一個旋轉的大漏鬥,黑色的漏鬥壁呈45度角。漩渦那一邊看上去像黑玻璃。
小船在泡沫水牆的牆頭跌跌撞撞前進,然後滑進了那個旋轉的黑色海水大漏鬥中去。漩渦水牆的急流旋轉的力量超過了地球的引力。小船下降到那發光的泡沫邊緣之下20英尺之後停了下來。就像轉動的輪盤裏麵的珠子一樣,在離心力的驅動下,小船開始繞著漏鬥一圈又一圈地轉動。
佐迪亞克左舷低過右舷,成45度角傾斜,平坦的船底和斜斜的水麵平行。船頭指向前方,仿佛小船仍在以它自身的動力前進。
楚奧特夫婦扭轉身子,以便他們的靴子能楔進這艘傾向下麵的船舷內側。他們向下望著漩渦。它的直徑至少有一英裏。這個漏鬥傾斜得厲害,激蕩的水珠生成了盤旋不息的濃密水霧,把底部遮住了。光線穿透那層水霧,投射出一道橫跨大漩渦的彩虹,仿佛大自然展示其粗暴力量的同時,也正在設法顯示出溫柔美麗的一麵。
因為沒有固定的參照點,要測知佐迪亞克以什麼樣的速度轉圈子或者轉了多少圈是不可能的。但幾分鍾過去之後,漩渦的邊緣看上去更高了。他們痛苦地注意到,小船向前甩開的同時也在逐漸下降。
嘉梅伊設法鎮定下來,抬眼望向遠遠的上方旋轉著的圓形天空。她見到漩渦的邊緣有動靜,用一隻空出來的手指著。
楚奧特抹去眼睛上的水珠。“唉,真像地獄一般,”他說,“那是富蘭克林號。”
那艘輪船就在漩渦的邊緣,船尾從浪尖上稍稍翹起。刹那間那艘船不見了。瞬間它又回到視線中,但再次消失。
楚奧特夫婦忘了他們自身的倒黴。從那艘船躲躲閃閃的表現看來,顯然富蘭克林號被這個漩渦產生的漩流糾纏上了,並且正被拖進這個漏鬥。
這時螺旋槳露出水麵,輪船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像在進行一場拔河生死戰,前後搖晃。輪船傾斜,螺旋槳落進水裏,然後輪船升高,這樣的拉鋸戰一次又一次發生,持續了好幾分鍾。接著整個船身被拉過了浪尖,落進漩渦裏麵。船頭高過船尾。它懸掛在那兒,似乎被膠水給粘住了。
“快走,寶貝,快走……”楚奧特大喊。
嘉梅伊瞟了他一眼,為這難得一見的真情流露微微一笑,然後也大喊加油起來。
輪船尾部平滑的水麵炸開了,似乎有人調高了燃爐的火力。發動機發揮作用。螺旋槳吃進這個漏鬥傾斜的側麵,輪船開始一點點艱難地爬向邊緣,船身一挫,斜斜猛衝向前,被浪花淹沒了,接著一個巨浪將它抬升出漩渦的邊緣。
這次輪船永遠地消失了。楚奧特夫婦大聲歡呼,但他們隨即想到自身的孤獨無助,以及麵對大自然不可阻擋的力量時的無能為力,歡欣的感覺消失無蹤。
“有沒有想到我們怎樣才能離開這兒?”嘉梅伊大喊。
“也許這個漩渦會自己停下來。”
嘉梅伊朝下一看。他們觀看輪船掙紮的那幾分鍾裏,小船至少又下滑了20英尺。
“我認為它不會停下來。”
海水已經不再是一片漆黑,從海底卷上來的淤泥將其染成了棕色。幾百條死了或者快死了的海魚兜著大圈,像被旋風卷起的五彩紙。溼潤的空氣充滿了海水的鹹味、海魚的腥味和海底淤泥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