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峰,世間最高之峰,道宗九座主峰,其中七座主峰按七星之數環繞,另外有一座劍峰在劍宗叛教後廢棄,最後都天峰為掌教真人所在。
都天峰極大,最中央的部分是一座方圓不知多少裏的浩浩天池,天池上有一白玉廣場,廣場上建有一座堪比東都皇宮的巨大道殿,此等氣象已是超出人力範疇。
蕭煜所在之地卻不是那片雄偉到了極致的道殿,而是都天峰中央白玉廣場與山體邊緣部分相連的水晶拱橋上。
水晶拱橋足有九道,蕭煜立在最東邊的拱橋上,他低頭看向腳下近乎透明的橋麵,橋下天池中似有一條巨大黑影遊動。
蕭煜有種把都天峰走一遍的衝動,卻發現周圍有無形力量阻擋著自己,想來就是秋葉本人對於這個掌教所在也不是十分了解。
去不得道殿,蕭煜隻得下了水晶拱橋,沿著都天峰邊緣上的青石小徑緩步前行,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一座懸於山外的亭台映入蕭煜眼簾。
亭台以金玉為瓦,白玉為基,紅玉為柱,可謂名副其實的玉亭。而整座亭台不是立於山巔,而是懸於山外萬丈高空之上,與都天峰之間有九塊浮石組成的小徑相連。
廳中站了一老一少,老者著紫袍,背對蕭煜負手而立,似是在?t望腳下的一片雲海、從蕭煜現在的方向可以看到老者道袍背後繡了一隻振翅欲飛的仙鶴,雪白的長發用一根紫檀木簪束起,整齊的披在腦後,整個人說不上仙風道骨,更沒有什麼玄而又玄的氣息。
年少的自然是秋葉,一襲簡單到了極點的青袍,再無星冠羽衣、玉帶雲履等物。
道宗以紫色為尊,唯獨掌教可著紫袍,蕭煜很是驚異,原來掌教真人在秋葉的印象中就是這般……普通?
蕭煜停下腳步,在這兒就已經可以清楚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秋葉稍稍低頭,恭敬問道:“敢問師尊,如何入天人?”
身著仙鶴道袍的老者仍舊看著腳下,平靜道:“修行的路是自己的路,各人路不同,我的路不是你的路。”
秋葉說道:“修行如登山,您距離山頂隻有一步之遙,我卻還在半山腰上,您站得高,可以看清下麵的無數條路,自然能指點弟子莫走歧路。”
掌教看了秋葉一眼,“上古時可有天人境界之說?”
秋葉回答道:“沒有,在上古道祖立教之初,履霜境界之後便是逍遙境界,但如今雖說從履霜境界之中又分出天人境界,卻也沒了聖人。”
“莫要管什麼聖人不聖人,你隻要知道天人境界不過是履霜境界的一個延伸罷了,沒什麼境界門檻,無非是修為不夠而已,道藏悟真篇中是怎麼說的,你背一遍。”
在蕭煜麵前一向淡然在握的秋葉此時也是老老實實背道:“一粒靈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赫赫金丹一日成,古仙垂語實堪聽。若言九載三年者,盡是遷延款日辰。大藥修之有易難,也知由我亦由天。”
掌教問道:“你可曾知命?”
秋葉搖頭道:“未曾。”
掌教揮手:“不知命,何以知天命?不知天命,何以化五氣?不化五氣,以何擬天心?不擬天心,何謂天人?”
秋葉繼續問道:“何以知命?”
掌教拂袖,山外有風起,吹得兩人袍袖獵獵作響。
風起之後為雲聚,崖外天地間雲霧彌漫,紫氣升騰。
掌教感慨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得不是天地無情,而是說天地至公,天地本無心,世人卻給天地強加了一個心,以雷霆視為天地怒火,以大雪視為天地冷漠,以和風細雨視為天地仁慈,以淒風苦雨視為天地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