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父子言談(1 / 2)

東都城中。

蕭瑾返回東都多日之後,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生身父親蕭烈。

此時兩人行在公府的後花園中,蕭烈負手在前,蕭瑾垂手在後。

這一日蕭烈的心情還算不錯,臉上略有淺淡笑意,也願意與蕭瑾這個小兒子說些家常事。

蕭烈看著小徑兩旁已經漸發新綠的枝椏,笑道:“我年輕的時候,風花雪月的本事不敢說天下第一,但前十應該是有的,當時覺得女人也就那麼回事,呼之即來嗬之即去,從青梅竹馬到魔教聖女,再加上後來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道門真人、劍宗女俠、佛門女居士,有名有姓的就遠超十指之數,更別提那些早已忘了姓甚名誰的露水姻緣,從這點上來說,你和明光都不如我。”

蕭瑾接話道:“這是自然,現在誰不知道兄長懼內王爺的大名,依我在西北時所見,那位嫂子雖然沒有傳聞中的那般跋扈,但在西北的確是地位尊崇。”

已經不再年輕的蕭烈笑了笑,挺下腳步,望著一枝花骨朵,悠然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看來明光是沒有折花的福分了。”

蕭瑾也跟著停下腳步,想起那個並不讓他生厭的女子,忽然覺得有些感傷,輕聲道:“那位嫂子不是福厚之人。”

蕭烈伸手將那枝花骨朵折下,平靜道:“這樁婚事是我與孫士林一起定下的,或者說是我與秦功定下的,當時秦功已經開始疑心於我,所以想借此事逼我一下,若是我仍舊能忍住不動,他便讓蕭煜死在草原,隻剩下你這個外甥。”

蕭瑾笑了笑,沒有說話。

若不是蕭烈提起,蕭瑾恐怕都要忘了自己還是大鄭先帝秦功的外甥,當今那位小皇帝秦顯的表弟。他自嘲想著,自己父親是安平郡王,母親是陵安公主,兄長是西北王,嫂子是清月公主,表哥是當今聖上,一家子帝王公主,自己這皇親國戚的身份還真是貴不可言。

蕭烈緩緩轉動手中花枝,輕聲道:“我當時也無法可想,隻能讓蕭煜生死由命,誰也沒有想到,這麼一個自小到大從未走出過東都的孩子,竟然帶著一個孤弱女子整合了草原諸部,又一路跌跌撞撞地接管了西北。正明四十年,天下督撫入京,他也來了,在太廟前曾與我有過一番對話,他說他能走到今日,多少次險些身死,全靠心底有一股子氣支撐著,這口氣就是一口怨氣。當時鄭帝就在太廟之中,他進太廟之前又說了一句話,當年蕭烈想做不敢做的,現在蕭煜去做。”

蕭瑾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辭,笑道:“兄長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父親為他明裏暗裏做得這麼多,他都記在心裏,隻是嘴上硬撐罷了。”

蕭烈一笑置之,扔掉手中的花枝,淡然道:“不用你說好話,我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性子我自己清楚,當年我看著方璿喝下那杯毒酒,這件事蕭煜是不會忘了的,在他看來,一碼歸一碼,除非我去方璿墳前叩首認錯,否則我們父子之間就斷然沒有和解的可能。”

蕭烈回身望著蕭瑾,笑道:“你說我會去嗎?”

蕭瑾微微搖頭。

蕭烈接著問道:“你知道方璿嗎。”

蕭瑾斟酌措辭道:“久聞其名。”

蕭烈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與方璿留給蕭煜的那塊一模一樣,隻是少了一個璿字。他將玉佩握在掌心,沁涼,輕聲道:“當年我爹生前總是說我看似多情最無情,我不否認,直到在東都的燈會上認識了方璿。”

蕭烈把握著玉佩的手按在胸口上,平靜道:“男女之間總是少不了海誓山盟,按照尋常套路,若是男子賭咒發誓,女子多半要按住男子的嘴,不讓男子說下去,而方璿卻是個很特殊的女子。”

說到這兒,蕭烈的臉色有些古怪,“她竟然讓我立字據,還要畫押。”

蕭瑾想笑又不敢笑。

蕭烈歎息道:“那張字據,她存了很久,一直存到她死的那一天,然後當著我的麵,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