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靜一動,以快打慢。
蕭煜想要讓蕭烈靜下來,兩人從正麵分出勝負。
蕭烈則是想要讓蕭煜動起來,不再保持不動如山的姿態。
蕭煜的雙眸呈現出漠然無情的暗金色澤,冷冷地注視著蕭烈,問道:“堂堂天下第六,就隻有這點本事了?”
蕭烈淡然一笑,針鋒相對地反問道:“虎視天下的西北王,就隻有站著挨打的本事?”
話音未落,蕭烈已經動了,一指點出,指尖有一細小黑點。
打破虛空。
當初東都一戰,上官仙塵以劍二十四斬出一道三丈裂縫,見得無邊玄妙方廣世界的冰山一角。
蕭烈的這一指與上官仙塵的劍二十四有異曲同工之妙,破開虛空一點,同樣見得無邊玄妙方廣世界。
蕭煜的神色表情驟然凝重,雙手結不動明王印,整個人與腳下梅山連為一體,如同一尊大佛立於天地之間。
蕭烈一指點在蕭煜的額頭上,仿佛整座天地都為之一滯。
蕭煜低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蕭烈神情古井無波,同樣平靜抬頭與蕭煜對視。
片刻之後,蕭煜緩緩閉上眼睛,身周不斷有元氣四溢而出。
蕭烈向後飄然而退。
在蕭煜的眉心處,出現了一點深不見底的小洞,然後以小洞為中心,不斷有裂痕向四周蔓延開來,很快整個金身上下都布滿了細細密密如蛛網的裂紋。
蕭煜的金身支離破碎,原本緊密合十結成不動明王印的雙手已然露出一絲縫隙。
“破。”
蕭烈輕輕說出一個字。
片刻安靜之後,便是一連串碎裂聲音響起,不絕於耳。
隻見蕭煜的丈六金身,從上往下,不斷碎裂,然後化作點點金色之砂隨風而散。
“丈六金身已經被我破去,你還有什麼本事?盡管出手便是。”蕭烈沒有急著進攻,而是負手而立於半空中,不急不慢的說道。
金身散去,露出蕭煜的本來麵目,他望向一直懸停在自己身側的破陣子,臉色略顯深沉。
從頭至尾,這柄伴隨了蕭煜多年的儒門神劍一直未曾出鞘。
蕭煜平靜道:“那就隻能振劍出鞘了。”
蕭烈一笑道:“若能出鞘,盡管出鞘。”
蕭煜做了一個抹劍出鞘的動作,輕聲道:“老夥計,走!”
破陣子在刹那間出鞘三寸有餘,絲絲縷縷的劍氣溢出,猶若實質。
蕭烈笑道:“終於不是道宗的花架子劍術,舍得用些真本事了。”
蕭煜置若罔聞,緩緩閉上眼睛,伸手握住劍柄,渾然忘我,神遊物外。
他沒來由想起了當年的東都安國公府的冷清小院,想起了在冷清小院中苦練劍術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遠遠不像今日這般有海納百川的氣象,僅僅隻是一個求修道路途而不得的公侯塚子,猶記得自己習得未央劍經後,曆經坎坷,終於踏足和合境界,想要告知所有人又不敢在蕭烈麵前顯露的複雜心緒。猶記得在小院中,機緣巧合之下得了瞑瞳,仿佛看了一條通天大道的那份狂喜。直到現在,仍舊是記憶猶新。
再往後,一步一步登頂,在俗世中的權位登頂,在修行道路上的境界登頂,俯瞰大半個人間,卻是再難有當時的心境。
當年的自己,曾許願,他年我若為青帝。
蕭煜會心一笑,任由蕭烈再一次按在破陣子的劍首上。
不過這次蕭烈沒能將破陣子推回鞘中。
蕭煜頂著蕭烈的壓力,一寸一寸地拔劍出鞘。
破陣子發出一陣暢快的酣鳴之聲。
我有一劍。
意氣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