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蕭煜早早起身,親自去給下榻於太清宮中的各位貴客拜年。
說是拜年,其實就是蕭煜放低姿態的問候,算不上邀買人心,畢竟這些都是見慣世情的老家夥,而且也都身居高位,頂多算是拉進一下關係。
一圈走下來,蕭煜身旁多了兩人,分別是道宗首徒秋葉和佛門首徒秋月,說起這倒是有點像蕭煜小時候過年的意思,拜完年後大人們各自有各自的應酬,小孩們便聚在一起玩耍。
三人也算是老相識了,秋葉更是與蕭煜聯手一起完成了那場曠世大戰,以弱勝強,傾覆了徐林的四十萬大軍,使得蕭煜有機會入主中都,同時也是掃平了他逐鹿天下的最大障礙。
若是沒有當年的那一役,蕭煜頂天就是個草原王,一輩子都隻能待在比西北更苦寒的草原,望著中都興歎。
嶗頂最高處的涼亭中,三人並肩眺望遠處還籠罩著淡淡霧氣的海麵。
若是不出意外,日後的天下就是這三人的天下,一個俗世皇帝,一個道門掌教,再加上一個佛門主持。
蕭煜率先收回視線,坐到亭中的石凳上,笑道:“此情此景,兩位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比如說雄圖大誌,或是皇圖霸業。”
秋月雙手合十,搖頭笑道:“殿下是在說自己吧。”
秋葉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姿態,說道:“誰又能想到,當年那個碧羅湖畔的年輕人,竟然真的手握天下,大勢分合皆在一念之間,而我和秋月這兩個當時所謂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是要仰你鼻息,世事無常,莫過如此。”
蕭煜不在意笑道:“真人此言,似有大不平啊。”
秋月雙手合十,微微搖頭,卻沒有說話。
秋葉輕歎道:“其實從我被廢去首徒身份的那一日起,你我位置已然對換,以前是你求我多一些,現在是我求你多一些。”
蕭烈平靜道:“世事沉浮,有下才會有上,若是一味向上,很快就會將自己逼到一條沒有退路的絕路上,若是能早些吃一些苦頭,知道這個道理,未嚐不是幸事。”
秋葉輕聲道:“殿下又是在說自己了。”
蕭煜指著秋月這個滑頭哈哈大笑,再也看不出以前內斂卑躬的半點影子。
秋葉忽然問道:“你真的將魔門修為全部摒棄了?”
蕭煜收斂了笑容,點頭道:“準確來說應該是天魔遺留,現在的我,隻有全盛時期的八成修為,另外兩成便是隨著天魔遺留一起逼出體外。”
秋葉皺了皺眉,問道:“那日後大戰怎麼辦?”
蕭煜平淡道:“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總不能因為我沒了兩成修為,就會改變整個戰局,畢竟能走到逍遙境界這一步,最是惜命不過,我估計最後不會死太多人,打得差不多,分出勝負後,一方服軟,這事就算完了。”
秋葉有點不敢置信,問道:“就這麼簡單?”
蕭煜緩緩伸展五指,輕聲笑道:“當然還是要死些人的,比如說傅塵,比如說刁殷或者王雲,比如說上官仙塵,比如說青塵,比如說天塵大真人,再比如說我,我們這些人算是兩邊各自領頭的,哪邊輸了,哪邊的領頭人就要把罪責扛起來,如此才算是告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