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坐在保時捷的駕駛座上,邊用指尖敲方向盤邊等他。拓也舉起手,從另一側的車門上車。
“收銀小姐耽擱了時間。”拓也找借口安撫她,但星子不發一語地驅車前進。電子鍾尚未顯示七點。即使如此,她應該還是不會等超過三分鍾。拓也曾有一次不知道她這個習慣,結果當他在咖啡店上廁所時,她立刻走人。哪怕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將近五分鍾,她也會二話不說地掉頭就走。所以和她碰麵時,目光不能從咖啡店的窗戶移開。
“關於橋本先生的事,”星子在車行片刻後說:“我從報紙照片上,看到了用於犯罪的鋼筆。”
“是S公司的製品吧。”拓也說。
星子不屑地冷哼一聲。“就算是一介基層員工,我父親也不可能送那種國產的便宜貨。稍微動腦就會起疑了,但橋本先生大概覺得那是高級貨吧。”
“不是嗎?”拓也心裏啐道,那對我們而言是高級貨。自己也險些著了道,中了犯人的毒手。
“所以犯人真是笨得可以,這種拙劣的手法,根本不可能殺得了我。”
“應該是吧。”拓也一麵回應,一麵心想:覺得星子怪怪的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嗎?
到了仁科家,搬家業者的卡車正要離去。據星子所說,直樹的行李似乎是從狛江的公寓搬來,放進了後方的倉庫。
“我退掉了那間公寓,想順便整理一下這邊的房間。”
拓也跟在星子身後進宅院。這個家的長女,也就是目前身為宗方伸一妻子的沙織,也來指示兩名女傭如何整理行李。她和星子不同,感覺五官線條細致、個性嫻靜,她的五官也頗具日本特色。拓也重新扣好西裝外套的鈕扣,向她打招呼。
“我告訴她用不著急著搬家,但這孩子就是不聽,真是對不起啊!”沙織一臉歉疚。
於是星子一臉怒容說:“當初要是那個人搬去狛江的公寓時,就把房間裏的東西全部丟掉就好了,但爸爸和姐姐卻都扮白臉。”接著,她拉著拓也的手說:“快,我們走吧!”走向樓梯。
直樹分配到的是一間坐北朝南的六坪大房間,地上鋪著深紅色地毯。進房處有一套簡單的沙發,床鋪和書桌擺在窗邊。
除此之外,還有包含大喇叭的家庭劇院組、排滿專業書籍的書櫃等。電視櫃中放著十七年份的百齡壇蘇格蘭威士忌,掛在窗戶上的是和地毯同色係的窗簾。
“這房間真棒,”拓也說:“從窗戶就能看見外麵的樹林,簡直不像是在日本。”
“原本這間房間應該是我或沙織姐的。我現在都還覺得,如果找朋友來這裏辦生日派對一定棒呆了。但那個時候,這間房間卻突然被素未謀麵的肮髒男人搶走了。所以,我的房間是四坪大的和室,一點都不適合擺床鋪或掛粉紅色的窗簾。你覺得天底下有這麼不合理的事嗎?”
拓也心生厭煩,他不能理解,星子究竟不喜歡四坪大和室哪一點。
“總之……我想搬進來這間房間。”
“其實不隻是房間的問題,這是單純的象征。”星子自行接受自己的說法。
拓也走向靠窗的書桌,拿起立在桌麵上的小相框。照片中是一名三十五、六歲左右的女人和念小學左右的男孩子。
“這是仁科室長小時候的照片吧,他身旁的女人是他母親嗎?”
但是星子沒有回答,從拓也手中搶走相框,然後扔進一旁的瓦楞紙箱,說:“沒有時間了,請你開始動手吧!首先把這個裝了破爛的瓦楞紙箱拿去丟。”說完,她將舊雜誌等物品丟進紙箱中。
繼丟瓦楞紙箱之後,星子命令拓也將書櫃中的大量書籍搬進倉庫。拓也以繩索將幾本書綁成一捆,雙手能搬多少是多少。這令他想起了大學時代的打工經驗。